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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十五的月亮很大很圆，它似乎离人很近，似乎在拉近与人的距离。

    月华洒在寂静的车马上，也洒进被掀起帘子的车窗内。

    百里识难得如此随意地趴在车窗，享受大街的静谧。他伸出手，月华洒在他的手掌上，像是拢了一层轻纱。

    今日的宫宴有惊有喜，现在想来竟都是兴奋。

    他见到了当今陛下，见到了皇二女苏旌之和她的夫君孩子。

    车轮子仍在往前滚，他的心也在往前跑，想起明日还有机会进入皇宫，心情便一阵激动。

    但愿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夜色已深，街上静得似能听到老鼠出来觅食的窸窣声。

    但是很快被由远及近的马车声给盖住了。

    百里识趴着望天上的明月，燕知笔挺地坐着看着他。

    她透过车窗望向高空的月亮，问道：“小识，你我看到的可是同一轮明月？”

    百里识微微起身转过头错愕地看向她，“难道不是同一个月亮？”

    “我看到的月亮很美。”燕知微笑地答道。

    “我看到的也很美。”百里识不明所以地回道。

    “我好像有看到月中桂树。”

    百里识再望向天空，将月中图案琢磨了一遍，“好像是有桂树。”

    燕知点点头，“原来我们看到的果然是同一个月亮。”

    “本不就是一个月亮？”百里识被她绕得愈发糊涂。

    “那可未必。”燕知答道，“正如你，我看到的百里识，和别人看到的百里识是一样的吗？”

    “这……”百里识微微敛眉沉思，“人心不同，看到的即便是同一物体也不尽然相同，甚至大相径庭。”

    “嗯。”燕知忽然放松身子，一手撑着脸颊，叹道：“所以你我才修成妻夫啊。”

    她静静地等待百里识的反应，对方却是眉头紧锁，半点未能体会她的深意。

    片刻之后，百里识似是明白了什么，转回身去，继续望着他的月亮。

    她不就是想说自己和他心有灵犀心连心，故而才能看到同一个月亮？如此晦涩难懂的情话，她也能想得出来？

    百里识假装不懂，他才不要懂，懂了也装作不懂。

    远处有一简约的车马奔驰而来，车帘子被一男子掀着，而后很快又放了下去。

    百里识觉得那人像极了府中的秦颉，振奋身子指着那奔驰而过的马车，说道：“那车子里的男子好像秦侍郎。”

    那轮廓，那气质，像极了秦侍郎。

    燕知并未在意，“人有相似极为正常，怕是错认了。夜已深，他一男子怎还会在外游荡？”

    “那倒也是。”秦侍郎是个知书达理行事规矩之人，怎会夜半在外呢，何况他早已回家去了。

    百里识不再想方才之人，困意却忽然袭来，他打了个哈欠，心想，今日确实是有疲惫了，往日都已经睡下了。

    他仍是趴在车窗，眼皮子却像是恩爱的妻夫，不愿分离。

    不肖片刻，他便昏昏欲睡。

    久而未闻动静，燕知轻轻拍了拍的肩，见他还未反应，便知他这是睡着了。

    她取过边上一早为他准备的斗篷，披在他的身上。又将轻柔的多重纱帘放下，抵挡夜间微凉的春风。

    待回了黎阳王府，百里识还未有醒来的迹象，燕知也不想吵醒他，便轻手轻脚抱起他，将他一路抱回了绛华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