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明殿，罗账轻掩，梅香冷冽。

    零星的雪透过窗柩飘进来，落在戚冽掌心里。

    “明明忍冬之际，偏要开什么吟春宴，玄臻，你说他们是不是傻的。”4

    戚冽温和轻笑一声，指尖沾了点雪水，抹在榻上红衣青年苍白的唇上。4

    “你体弱，却偏生喜欢冬天，下回朕也开个，就叫赏冬宴，朕带你去看雪里寒梅，你说好不好？”

    没人回他的话。

    戚冽也不在意，唇角噙着温柔的笑，深深注视着榻上青年，仿佛只这样，就能和他白首偕老一般。

    “陛下，端心贵妃在外求见。”

    忽而，有内侍进来通传。

    好不容易才能和玄臻独处，又被打扰了。

    戚冽脸色几乎是立刻就阴冷下来，杀机森然：“朕不是说了，把她关在合意宫，永远别让她出来么？！”

    “是、是端心贵妃以死相逼，说有事求见。”

    戚冽冷笑，“她想死，那就让她死远点，别脏了玄臻的宫殿！还不给朕滚出去！”

    内侍吓得一个哆嗦，屁滚尿流跑了出去。

    一名仪容华贵的女子正在外焦急等候。

    娥眉臻首，丹唇雪肤，红衣如火，眉心一朵莲花钿灼灼生艳，端的是风华无双。

    她正是陆家嫡长女，陆端宁妹妹，如今后宫唯一的贵妃——陆端心。

    只是此刻美人颦美，心绪不定。

    “姐姐别急，皇兄定然有他的苦衷，他既然不见你，您还是先回宫罢？”一名身着鹅黄百合撒花襦裙的娇俏少女在一旁轻声安慰她。

    “明明，你不晓得陛下竟然说要立人为后，这我竟丝毫不知！”

    陆端心哪里能平静得下来。

    今日早朝，又有臣子提起选秀纳后一事，众人本以为陛下还要像往常一样遮掩过去，却没想到这次他却说：“皇后一位，朕早已心有所属，只是目前尚在筹备，不便告知诸位爱卿。”

    这意思，分明就是喜欢上了哪家女子，只是尚未表明心迹。

    这还得了！

    陛下之前分明说过她会是后宫唯一女子，她才会答应嫁进来，可如今才过多久他竟然就要立后了，皇后还不是她！

    这如何能忍得？

    当初若不是她陆家鼎力相助，他戚冽何德何能在九千岁死后快速稳定朝堂震荡，独揽锦衣卫东厂大权？如今站稳脚跟，便想将她陆家踢到一边去了？天下哪有这样便宜的好事！

    “让开！本宫要见陛下！”

    “可是娘娘，陛下说了，不、不见您啊”内侍有点畏惧她的威严。

    陆端心皱起眉。

    “陛下，您今日若不给臣妾一个答复，臣妾今日便在这里长跪不起！”

    她扬声喝一句，一撩衣摆便跪在地上，神色眉眼尽是凌厉。

    戚明明原本还在安慰她，但此刻见她如此顽固，也有些不喜，只是不好明说，便借故回了公主府。

    回到府，一碗姜汤才下肚，也不知有没有过半个时辰，便听宫里来人说，端心贵妃在长明殿外失仪，被陛下撤了妃位，禁足合意宫。

    戚明明摇摇头，长叹一声：“她也是不识时务啊，明知皇兄除了九千岁谁都不会怜惜，还偏要去触这个霉头。”3

    给她捏肩的丫鬟奇道：“可说来也是奇怪，最近也未听闻陛下和哪个官家女子走得近，怎么就突然要立后了？”

    “谁说偏要是官家女子了？”

    戚明明嗔她一眼，清澈的杏眸里透着几分戏谑，“闻听皇兄今日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太监感兴趣得很，甚至破例将其调到近前伺候，连今日宣旨都是让他去的。”

    “竟有此事？”小丫鬟大惊，“咱们陛下总不会是要立一个太监为后吧！？那满朝文武会疯掉的！”

    “那可说不准了。那小太监一趟出行，东厂提督靳花枝亲自保护，锦衣卫随行，连大内总管刘成贵都只能给他打下手这般殊荣，立后也不奇怪。”

    戚明明眯眼一笑，“本宫倒是想瞧一瞧，这叫蔺玄的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说走便走，直接拎起小丫鬟去了陆府

    陆府，吟春宴上。

    一片寂静中，陆忡上前一步：“本官便是陆忡，敢问公公驾临寒舍，所为何事？”

    林玄臻微微一笑：“陆尚书无需如此紧张，我不过是来坐坐罢了，您”

    “你还不跪下！如此大胆妄为！知道你面前站的是谁吗！？”

    话尚未说完，便被先前那个小太监倏然打断，那嗓音尖细锐利，刺得人耳疼。

    林玄臻不经意看他一眼，轻眯了眸子，眼底带上几分若有所思的深意。

    但他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