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就在戚冽即将说出“死”字之时，立在一旁的蒙眼青年突然慢条斯理地启唇。

    林玄臻微讶，看他一眼。

    徐太医一袭青衣如竹，朝他淡淡一笑，对戚冽恭敬道：“臣观这小太监心脉紊乱，内伤缠身，陛下若不愿他暴毙，当好生静养，不可如此相逼。”

    戚冽冷冷看他一眼，“你在替他说话？”

    “医者仁心罢了。”

    仁心？

    谁都有资格说这二字，他徐殷却不配。

    “看来是玄臻把你教得太好，才让你敢如此顶撞朕。”

    徐殷装作听不懂，只道：“师父自然是好的。”

    戚冽讽刺一笑，“你都听到了？”

    这话却是对林玄臻说的。

    “滚下去，好生静养你的伤，别再让朕看见你！”

    林玄臻闭了眼，指甲嵌进掌心，死命忍下心中翻腾的杀意，跪谢而去。

    徐殷也一并告退了。

    他不放心林玄臻身上的伤，一路把他送到监栏院才离开。

    “容玉，此番还要多谢你。”林玄臻仰头看他，眼底微光浅浅。

    “无需言谢。”

    徐殷不甚在意地笑笑，想了想，似是不经意地道：“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请公公代为解答。”

    林玄臻言语温和：“但说无妨。”

    他明明仍是少年模样，脸颊上婴儿肥甚至都尚未消去，言语举止间却一副沉静稳重之气。

    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实在有些可爱。

    徐殷忍着笑，问：“敢问小玄子公公，是如何在下表字的？”1

    还称呼得如此亲昵。

    林玄臻一愣，难得有几分呆滞。

    徐殷“噗嗤”一声笑出来，拍拍他脑袋，“晚间时候我会差人把药送过来，记得按方子服用。至于将军要务缠身，过两日会过来看你，其余的，公公您自己看着办吧。”

    说罢拂袖远去了。

    林玄臻摸摸自己头顶，眼底有些异样。

    徐容玉胆子越发大了，连他师父的头都敢摸。1

    回到院里，赵小昭看到他，又是嚎啕大哭。

    林玄臻无奈轻笑，好不容易才将他哄好了。

    “真的不怪你，不过是为我自己罢了。”

    “阿玄是认识端宁皇贵妃吗？”

    “我欠她一生。”

    赵小昭不解地看他。

    林玄臻却没有再解释的意思。

    端宁入殡的时候，他一个人去看了。

    他担心被人发现去，走的是僻静小道，却没想到竟然又碰到了戚冽。

    那人照旧一袭玄衣，俊美的面孔威严冷酷，独自一人坐在凉亭内饮酒。

    在他身后一墙之隔，便是端宁的入殡礼。

    林玄臻被黑鹰反剪住胳膊，押进凉亭。

    戚冽勾唇，俯身捏住他下颌，“蔺玄，朕说过让你不要再出现在朕的面前，你是把朕的话当耳旁风么？”

    “奴才没有。”林玄臻仰头看他，眸光清冽，毫不畏惧。

    像极了那人反抗他时的不屈模样。

    戚冽眼神一暗，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下颌，“你知不知道违抗圣旨的下场是什么？朕现在就可以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林玄臻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突然眉眼一软，朝他浅浅一笑：“那陛下不如就动手罢，再杀一次林玄臻，如何？”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