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

    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大火，宛若无尽炼狱，吞噬一切有形之物。

    “臻儿！跑，快跑！”

    “别回头，你要带着林家的秘密活下去！”

    “林氏荣辱帝琉金”2

    “记住，不惜性命也要保护好！”

    无尽的火舌吞噬了村庄和挣扎的人，血色染红半边黑夜。

    身后追兵无数，火光连天。

    林玄臻手里攥着林家拼尽性命保下来的至宝，在深林里仓皇奔逃。

    喘息声急促粗重，胸腔闷得像要爆炸。

    突然他小腿中了一箭，整个人滚下山崖，被紧随而至的金吾卫抓住。

    “启禀陛下！找到了！帝琉金就在这孩子手里！”侍卫押着他跪在地上。

    “玄臻”

    一声无奈叹息响起，一道颀长如鬼魅的身影从幽暗深林里缓步走来，半张脸在夜色掩映下模糊不清。

    他温柔的目光落在林玄臻身上，“你又不听朕的话了，就这么想离开朕么？”

    林玄臻突然意识到什么，浑身都僵硬起来，挣扎着后退。

    青年漆黑的瞳孔里带着柔软的怜悯和疼惜，脚下踏过无数林家人烧焦的尸体，一步一步走到林玄臻面前，弯腰抚摸他的脸，声音温柔。

    “玄臻乖，把你手里的帝琉金还给朕”3

    这一刻乌云消散，月辉洒落。

    林玄臻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是一张，曾同他夜夜欢好山盟海誓的男人的脸。

    林玄臻瞳孔骤然放大，摇摇晃晃捡起地上一柄长剑，如同复仇的恶鬼朝他胸膛狠狠刺去，失声嘶吼：“为什么是你！？”

    嘶鸣如利刃刺破天际，撕开一片光亮。

    他手心里的黑金琉璃绽放出冲天白光，将所有场景都吞没，一切都归于最初的沉寂。

    一片混沌迷惘中。

    似有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一遍遍回荡在他耳旁，恍若深情呢喃，“玄臻、玄臻林玄臻”

    那声音陡然变得阴冷：“你永远逃不了！”

    林玄臻猛然睁开眼，从榻上惊坐起身，呼吸急促，神魂不定。

    “吱呀”一声，木门发出沉旧的闷响，光线照进漆黑的屋子。

    “阿玄，你还不起啊，等会小德子他们又要在公公跟前编排你了。”

    一个靛青圆领窄袖袍的小太监打着灯走进来，担忧地问了句，“我见你没来，今日轮值便替你做过了，你别告诉别人。”

    “嗯。”

    林玄臻嘶哑地应了一声，单手撑住额头，弓腰在木榻上沉默地坐了许久。

    赵小昭见他脸色发白，样子也不大对劲，不由凑上来探探他额间温度，小声问：“怎么了，是不是小德子又私下带人打你了头好烫，你发热了？”

    他离林玄臻太近，说话间热气都拂面而来，让林玄臻不大舒服。

    他微微后移了些，和这小太监拉开了距离，“本我没事。”

    他顿了顿，抬眸看赵小昭，漂亮的眸底深邃无垠，“你是何人？”

    赵小昭一愣，“你烧糊涂了？我是小昭啊。”

    这个陌生的名字在林玄臻嘴里滚了滚，才迟疑着轻轻吐出来，“小昭？”

    赵小昭脸色蓦地一红。

    明明是两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字眼，不知为何，由他念来竟莫名带了几分冷惑靡艳的味道。

    再加上他那张在昏暗灯火下越发秾艳姝丽的面孔，就像像话本里描绘的吸人精气的妖精似的。

    赵小昭想到此处，猛一下跳起来，结结巴巴道：“你、你怎么一觉醒来跟变了个人似的”

    他手忙脚乱熄了灯，又将案上烛火燃起来。

    房间明亮了些，将方才那股若隐若现的暧昧氛围冲散。

    他红着脸，还有些不自在，转头又见林玄臻单薄孱弱的模样，匆匆道：“屋里太冷了，我去抱些炭火回来烧热水，你等我。”

    说罢，逃也似地出了房。

    林玄臻见他离开，便抬头打量起房间摆设。

    老旧的粗木桌凳，狭窄逼仄的房间，粗布棉被冰凉冷硬，寒风从纸糊的窗户里呼呼刮进来，空气里透着一股阴暗潮湿的腥味。

    ——显然不会是他那间装饰精奢华美的长明殿。

    戚冽总不会这么小气，在他死了以后将他抛尸到此处吧。

    他心底叹息一声，将手放到眼前，仔仔细细看了眼。

    这双手纤细分明、青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没有常年干杂活磨出来的老茧，也没有因重病而变得苍白瘦弱皮包骨头。

    分明还是一双属于少年的、年轻好看的手。

    林玄臻掐了自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