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糊涂粥糊涂粥

    都说闺女是棉袄。.

    可是春雪爹这几天被春雪气的全身发麻，只觉自己是造孽了。

    不然怎么会生出来一个这么不听话的闺女？

    春雪家里面的摆设很规矩。

    因为有铁炉子带着红砖砌成的火墙，所以春雪家这两间屋子的土房很热。

    铁炉子里面的木头燃烧，春雪爹心不在焉的拿着炉钩子翻动着燃烧的木头。

    一旁的春雪跪在了距离火墙不远的地方，腰杆挺的笔直，眼睛通红，就是不肯认错。

    一旁的春雪娘心疼自己闺女，拿着一个棉垫子偷偷的丢在了地上。

    春雪一扭头，宁可跪在了红砖铺的地面上，也不跪在垫子上。

    屋子里安静的只有木头灼烧的噼里啪啦声音。

    春雪爹看着自己闺女跪在地上，委屈的眼眶发红，也有点心疼，用炉钩子敲了敲铁炉子，春雪爹冷着脸说道：“我知道你对大春有好感，可能又能怎么样呢？”

    “大春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么？穷成什么样你也清楚。连个亲戚都没有，这以后出了点什么事儿，连个帮手都没有！”春雪爹看着春雪，苦口婆心的说道。

    春雪听见了自己爹这么一说，本来委屈的脸一下子有些红了，嘴硬说道：“我才没有对大春又好感，我就是觉得他太可怜了。”

    “唉！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实在？和二河你是这样，和大春也是。”春雪爹在一旁叹着气看着春雪。

    “之前和二河那样，那是我没有认清他是什么人！是我眼瞎！但是我不后悔。”春雪一仰头，对着自己爹说着。

    “你……你气死我了！你怎么这么能对付？”春雪爹看着自己闺女一直和自己顶嘴，就更生气了。

    “我说的对，怎么还不让我说话么？”春雪的声音又提高了几分？

    “哎呀，你别和你爹犟嘴了……”春雪娘看着这父女俩，在一旁劝道。

    “明明是他不讲道理！大春都那么可怜了，他还去逼人家要钱，他怎么就这样呢。”春雪眼睛越来越红了。

    春雪爹听了这句话，感觉胸膛里面的火瞬间升起：“我不讲理？我不讲理不都是为了你好么！我都是为了谁啊？”

    “我不用你对我好！”春雪瞪着春雪爹说道。

    “你不用我对你好，你就得饿死！”

    “饿死就饿死！”

    ……………………

    大春不知道春雪家发生的事儿，被春雪爹撵走了之后，大春就返回了自己的家。

    以前爷俩在的时候，院子还显得有几分人气，如今就剩下了大春自己，院子显得更加孤寂。

    推开院子的木门，大春拿起了扫帚，开始扫雪。

    院子里的积雪已经没过了鞋面。

    大春扫起来格外费力，等全都收拾利索了，都已经天黑了。

    到了冬天，东北天黑的比较早，四点多钟就已经黑了，到了七点多钟，就已经有人家开始睡觉了。

    大春点了一盏油灯，放在了锅台上面。

    橘黄色的微弱光亮，瞬间打满了整个外屋地。

    大春哈出了一口气，他家可没有铁炉子，那玩意儿挺贵的。

    搓了搓手，大春先在灶膛里塞了一些木头，然后点燃。

    灶膛里的木头火光可比油灯还要亮，红彤彤的照射出来。

    大春拿起水瓢，敲碎了水缸上面一层薄冰，然后舀起一瓢水，倒在了铁锅里面。

    刺啦……

    冷水落入烧热的铁锅中，瞬间升腾起来一团团白色的蒸汽。

    大春咳嗽了一下，然后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了一点儿仅有的苞米面。

    看着水烧开了，大春先用凉水将苞米面稀释一下，然后在慢慢的倒入了锅中。

    苞米面慢慢煮熟，变成了苞米面粥。

    在东北，也叫做糊涂粥。

    看着快好了，大春又切了点毛葱当葱花，加上两勺盐丢在了锅里面。

    用木勺子这么一搅合，然后舀出来，盛在盆里。

    然后锅里面重新倒入凉水，大春也没有进屋，蹲在了锅台旁边，又拿出来一点儿酱缸腌的咸菜。

    油灯点点如豆，橘黄色的灯光温润寒冷的外屋地。

    大春捧着铝盆的手忽然就一愣。

    放在以前，爷爷多半会在灶坑门口抽着烟袋，摆弄着烤糊的辣椒。

    可现在只剩下他自己了。

    失去亲人的痛苦，最初可能察觉不到什么，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在深夜、在清晨、在忽然拿起碗筷的瞬间、在某一次下意识的习惯……才会发现，这种痛苦会深入骨髓，疼的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