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让我写！”

    昏黄的光下，瘦弱的女孩死死摁着铺在膝盖上的一张白布，右手紧捏着一只笔，飞快画着些“张牙舞爪”的字符，甚至用力到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你对凯哥做了什么，沈佑你……”

    黄毛少年的手还没触碰到这缩成团的身影，便见她狠狠一甩胳膊，白布随之划出“赫赫”的风声，露出张满是血污的脸。

    她额上青筋毕露，眼里布满血丝，透出种疯癫的狰狞。

    “滚，滚开！我要写完！”她似是用全力嘶吼出这一句话，尔后又开始疯狂的画着鬼画符。

    黄毛被她这疯疯癫癫的样子吓了一跳，又看到凯哥倒在地上，不由有些迟疑。

    这沈佑，莫不是……疯了？

    不到三十平米的拥挤小屋，昏暗的阴影里，一位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少年，还有个突然发飙奋笔疾书的疯子……

    黄毛惊疑不定起来。

    沈佑不会真的疯了吧！

    突然，他一个激灵——

    只见面前的女孩突然停下笔，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沫，举着满是鬼画符的白布大笑，隐约从她沙哑的声音听出一丝得意，还没笑两声，又是“噗”的一口血吐了满身，气息也萎靡下来。

    这时，她像是才注意到了黄毛所在，撩起眼皮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

    尔后两眼一翻，直挺挺的瘫倒。

    “……”

    黄毛现在十分懵逼。

    这处还算遮风避雨的小房子，是他踩点三天才发现的。早就打听过了，这里只住了瘦弱的沈佑一人，只是邻里之间顾念沈佑爷爷活着时帮他们修理杂物的恩情，都对沈佑颇为照顾。

    所以黄毛专门挑了个大人都去垃圾场的时间，前来打劫沈佑。

    这在荒星绝不是违法的事，就算闹出人命都没人管，更何况他和凯哥只是打劫点物资罢了。

    如果沈佑识相，他们保她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可。

    他们这绝对算是有“道义”！

    岂料，原本约定的时间过去大半，凯哥还没见动静，放风的黄毛憋不住了……

    “凯，凯哥？”黄毛推了推地上少年的肩膀，见他眉毛痛苦的凝起，似乎有转醒之相，才松了一口气，“这沈佑真是古怪，好端端的发什么疯。”

    面上嫌弃，但黄毛话语之间，全透着招惹她的后怕。

    无他，在这个被基因病毒肆虐的时代，连遥远的高等星球，每天也会有人“疯掉”、“癫狂”，以至于走向被焚毁的灭亡，更何况是这小小的荒星。

    他见过太多被剥夺五感的人，他们的五官会随着病毒扩散畸形，变成可怖凶残的行尸。

    据说，自从百年前默者横空出世，高等星已经有几十年未见默然兽了。

    但这在荒星，确是司空见惯的常态。

    哪怕是最低等的白色默卡，也需要100星币才能买到，这对于荒星的穷人来说又是何等的绝望。

    他的父亲母亲，都是死在这可怖的基因病里。

    更何况默卡，也仅是缓解默然症的手段，能否治愈全看天意。

    黄毛手下用了力气，使劲摇着凯哥的肩膀，见他模模糊糊的睁开双眼，大喜过望，“凯哥，沈佑好像疯了，我们得快点走！”

    “疯……”躺在地上的黑发少年闻言，迷蒙的脸上骤然浮现出抹惊恐，“谁疯了？”

    黄毛一愣，有些心酸。

    凯哥的哥哥，就是默然症的迫害者，那么温柔体贴的青年，发起疯来也舍不得伤害别人，愣是把自己的头狠狠地往墙上砸。

    “我说的是沈佑，我们打劫那个小孩！”

    被叫凯哥的黑发少年半晌才恢复神智，撑着坐起来松了口气，略微颤抖的声线也恢复了漠然，“那也得看她是装疯还是真疯，要是真疯了，还用得着我们来抢？”

    他摸了一把脸，嘶的吸了口凉气，神情又加了些古怪，“但她确实有些不对劲……”

    凯哥飘忽的目光，随之定格在那沈佑昏过去之前死死抓着的白布上。

    也怪他轻敌大意，或者说是沈佑故意的诱敌以弱，狠狠地给了他一脚……

    想到那一脚，凯哥下意识的夹紧双腿，脸色也有些发青。

    这么有条理的战斗，绝不像是疯了。

    而且从始至终，这小丫头片子都将注意力放在那块白布上，在他被一棒子打昏之前还听到她嘟嘟囔囔的说——

    “三千字……三千字……你妹的日更！你妹的三千字！”

    “凯哥，那沈佑一直说什么要写完，好像就是白布上的那些鬼画符，你要不要看看？”

    “也行，”被勾起了好奇心，凯哥眯起眼睛，“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