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此刻刚从深沉的梦里醒来，意识都没有归位，只觉得脑袋一片混沌。陆之松开捂住无量嘴巴的手，随后做了个示意她认真听的动作。

    无量僵直着身体，皱眉去分辨声音的来源。最后在几不可闻的窸窸窣窣中，听到了很轻微的“咚咚”声。好像是那种跪在地板上磕头的声音，沉闷又富有节奏。

    确定声音的来源是病房的卫生间后，无量动作轻巧地在陆之搀扶下下了床，抓起了靠在床边的拐杖，随后跟着陆之，两人一前一后的往靠近病房门口的卫生间挪动。只是那沉闷的声音在两人靠近的时候，猛地就停了，无量和陆之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两双方交换了眼神，陆之小心地抬手敲了敲门，开口道：“有人在里面吗？”

    沉默。

    短暂的沉默后，无量凑上前将耳朵贴在门上，隔着门听到从卫生间里传来了细微的呜咽声，那声音很是奇怪，无量就这么听着竟从心底冒出股愉悦的感觉，似乎里面那人正在做的事足够取悦到自己，这样的想法让无量悚然一惊。

    那呜呜声断断续续隐约有息声的趋势，无量还来不及分辨，就听到声音猛地炸起，伴随着频率的加快愈响愈烈。无量贴门贴得近了，被那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一抖，快两步离门远了些。疯狂的撞击声还在持续，却突从门里传来一阵尖锐的叫声：“救命！！！”

    无量咬着下唇一阵思考，最后还是不顾陆之的反对，深吸口气猛地拉开了卫生间的门。

    门一打开是刺鼻的味道，微微带点白醋的酸味，混合着浓厚的血腥味，仿佛在舔舐带着倒刺的锈铁栏杆，这样的想法让无量舌根一苦，几欲干呕。

    门内是个跌坐在马桶边，满头是血的男人。那墙壁上喷溅的血液告诉两人，刚才的“咚咚”声，正是这男人在用头撞击墙壁。

    男人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就停下动作抬起头来往门口看。这是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外套是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灰黑色，里头的白衬衣微微泛了黄，衣领处更是发黄的重灾区，隐约还有些黑色的污垢。男人的头发本身很油，在卫生间的灯光下显得更是油光水滑，因为撞击或是剧烈的头部甩动，还有一两撮头发甩到了他的脑门上，和撞击的伤口搅和在一起，黑红色的血顺着油腻的头发，缓慢的滴到了地上。

    槽。

    无量艰难的吞了口口水，生怕自己忍不住直接吐出来。

    时钟好像被拨慢一般，无量清清楚楚地看到男人的额头被撞得有些凹陷，因为脑袋带着凹下的弧度，扯得眼睛快要变了形，他下撇的嘴角在看到无量的瞬间，飞快地，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咧了上来。

    寂静中，无量倒吸口气，就听见那男人爆发出一声尖细的叫声，原本是跌坐在地上的姿势，这会却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直挺挺地朝着两人扑来。

    但无量动作更快，她在男人有所行动的第一刻，便猛地带上卫生间的门，还紧握住把手死死抵住。

    那人扑了个空，但没有卸去半分力道，直直把门撞得一轰，一时间震得无量握住把手的虎口发麻。无量分心回头道：“快走！”

    陆之也不讲客气，退到门外留下口子朝无量喊道：“快出来！”

    无量深吸口气，来不及架好拐，在松开卫生间门把手的一瞬间，抄起拐就往病房门口蹦。陆之一只手拉住门，一只手托住了无量的胳膊，才帮助她堪堪稳住身形。

    陆之和无量的病房在走廊最尽头，但护士站离得不算远，就在斜前方。值班的两个护士听到响动火急火燎地往他们这边赶来，无量连拐杖都不要了，抬起好的那只手抓住其中一个护士的肩膀：“你快去叫保安，我们这病房里来了个神经病，在卫生间里自残，拿脑袋哐哐撞墙，可太吓人了！”

    护士立刻紧张起来，让身边另外一个护士赶紧去打电话，自己转身和陆之一起拉住门，无量站在后面，确定不会再有旁的变故，这才小心翼翼地捡起了刚才撇旁边的拐杖。

    只是门里面那个人却再没了动静，除了陆之和无量的喘气声，一时间竟根本没有别的声音。无量纳闷地和陆之对视一眼，就听见从门里面传来一阵重物倒地的声音。

    “砰”的一声给无量听得心肝一颤，壮着胆子开口：“我跟你说，自残不是好行为啊，你在里面等着，待会就有人来带你包扎伤口了。”

    …

    里面却不再是撞墙的声音，反倒有些轻微杂乱的衣料摩擦声。几人在门外等了十几分钟，两个保安才打着哈欠姗姗来迟，抓着电棍示意他们松手，陆之赶紧搀着无量往后退了点。

    门缓缓打开，但出乎意料的是，并没有人朝门外扑过来。保安打头阵进了病房，确认没有异常，这才按照无量和陆之的话去查看卫生间。卫生间的门好好的关着，等到保安缓缓打开门后，无量惊讶地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