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躺在床上，一条腿被吊起来，二郎腿都没法翘。这会心里忿忿地想，昨晚真是晦气，碰见那么个坏东西就算了，回来睡觉还一直做同一个梦，被人从楼梯推下去醒了八次。

    这会无量也干脆不睡了，思考着昨晚的事。

    那东西明显是很有针对性，在病房的时候虽说也有过攻击陆之的意图，但那个铃铛手链却从来没对陆之拿出来用过。想到那种魂魄都要被一掌拍散的感觉，无量只觉得头皮有些麻。

    先不说她那串手链是什么，事后师叔想办法查了医院监控，发现只有那个时间段的监控坏了，而且还就在自己被拉走的前一刻突然坏掉，实在是坏得太蹊跷，一定是有人故意的。只是不知道和那个脏东西两相合谋的是人还是鬼。无量思考了没一会便觉得吊起的小腿有些痒痒麻麻的，半起身想要挠挠，就听见了隔壁床的声音，

    隔壁床的陆之终于醒了，隔了一会才听到他开口：“你…昨天几点回来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陆之有点尴尬，再怎么说昨天无量也是救了他的，无量回病房他竟然醒都没醒，怎么看都太没良心。

    无量倒大方，摆摆手道：“今天四点多回来的，你睡得…可好了。”无量有些心虚的摸摸鼻子，昨天回的太晚了，腿也疼，胳膊也疼，给无量疼得哼哼唧唧直叫唤，要不是秦洵一进来就给陆之下了个安神咒，只怕陆之今天的黑眼圈要比印堂还黑了。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那些东西啊，哈哈…”

    无量顿了顿，偏头看向他斟酌着语气开口：“其实世界上还是有很多未知的，希望昨天的事没有给你带来影响。”

    看着陆之欲言又止的表情，无量越发觉得这孩子肯定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昨天的事应该给他的冲击不小，但是不管怎么说事情也发生了，只能希望陆之不要想得太多。

    陆之嚅嗫着小声开口：“他们真的能实现人类的愿望吗…”越到后面声音越小。陆之低头的瞬间，无量清楚的看见他印堂已经不光是黑色了，甚至有点往外散黑气。

    这简直是，死兆。

    实现愿望？无量脑子里闪过什么，被她猛地抓住。

    无量吸口气半坐起身，有些紧张地问：“你是不是，对什么…许过愿？”

    陆之眉头一跳，低下头没再接话。

    “你过来点。”无量抬着好的那只手，轻轻竖起两指点在陆之眉心处。陆之皱着眉又被无量戳平了，无量正色道：“别动。”

    陆之别扭了一会，才任她戳在眉心上。

    无量聚精会神的观察着，只见没一会那黑气就从无量指尖处往外散开了。无量收了手，那团黑气才缓缓又聚拢回来。

    看来是有什么在捣鬼。无量皱着眉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一般黑气如果顺着指尖绕上来基本上无力回天，就是死兆。这种情况基本上是命里的因果报应或是命数如此。如果黑气会散开，证明是受外物影响。眼下这陆之眉心的黑气虽然很浓，但指尖轻触便会散开，证明事情还有转机。

    陆之见无量久久没有回神，有些不安地抬手在无量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是我有哪里出问题了吗？”

    “你到底，对什么许过愿？”无量仔细的看着陆之的脸，果不其然看到他面上闪出一丝不自然。

    一般外物能影响的，要么是运气不好正好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要么是自己主动和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抑或是沾点邪的东西达成交易。陆之这人除了腿摔了还没别的头痛脑热，证明是后面一种情况，但和那些东西做交易的话，陆之将要付出的代价是相当大的。

    世人供奉信服的一般都是正规的神明，来来去去不会有太多，但沾邪的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可有千千万，这些东西都阴险狡猾得很，按照人类世界的说法，这些都是没有正规编制的，处理事情可不遵守等价交换的规则，实现愿望之后，多半就是一个“死”字，更有可能没有实现愿望，只取走报酬就让人一命呜呼。

    “没有。”陆之不太会撒谎，这会眼神一直往下瞟。无量心下了然，眨眨眼道：“我知道一般这种都会约定好，不能随便说出交易内容，我不强迫你，你只需要告诉我，你和那位，在哪里会面。”

    陆之顿了顿，一时拿捏不准要不要说出来，但无量态度认真，似乎也不是在开玩笑，况且约定的内容确实不包含隐瞒会面地点。他认真考虑了片刻，抬头看着无量道：“学校后门外，废弃的药园。”

    废药园。可真不是一个好地方。

    无量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首先陆之所托的那位，一定不是某位受供奉的神明。而废药园那处，既没有祠堂也没有庙宇，明显也不会是邪神，往往邪神只会出现在一些私人投资建设的小庙堂里，收取供奉者的进贡活物，与供奉者达成某些利益相关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