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母亲的问话，留着短短卷发的刘大雁，大大眼睛里的光芒瞬间暗淡下去。

    原本未出嫁时圆圆的脸庞，这几年间已经消瘦下去，原本高挑匀称的身材现在也显得纤细起来。

    她抿了抿薄唇，“嗯，婆婆一定要个孙子。”

    高兰不死心的问，“黄山他自己什么意思？也是一定要个儿子？”

    刘爱国拍了下两人中间的小几，斥道：“还用问吗？！那个没心肝的东西！”

    空气中弥漫着焦灼的燥意，便是那大大的落地扇也吹拂不去。

    高兰恨恨地攥着刚才擦手的绢子，心内翻腾不已，听到大女儿低低的声音响起，“今年开春我怀了一个……”

    高兰猛抬起头来，又听到声音说，“他找人看了，说还是个女孩，就让流了……”

    高兰“嚯”地从圈椅上站起了身，怒道：“什么时候的事？”

    “5月份……”

    高兰疾步走到大女儿身旁，双手扳起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脸色苍白中有些发暗，嘴唇的颜色也不似以前，含泪的眼睛里不少血丝。握了握她的胳膊，纤瘦的胳膊上皮肉松松的。

    高兰压抑住鼻腔中猛窜上来的酸意，猛地打了女儿后背一下，“你怎么不早说？！你妹妹去你那，你让她带个话给我也好啊！小月子坐没坐？”

    刘大雁挨了这一下，眼眶中含着的眼泪便顺势流了出来。

    她起身扶着母亲坐回去，整个人蹲在高兰腿边，抱着高兰的膝盖，低声说：“原就没怀多久，吃了药，难受了半个月，后来感觉好多了，就没跟小妹说。”

    高兰又心疼又恼恨，握着圈椅的手直颤，“你那半个月还上着班吗？”

    刘大雁半晌没吱声。

    刘爱国“砰”地拿拳头砸了下小几，“真是个畜生！”

    高兰恨恨地剜了他一眼，拉起女儿，“一会儿别急着走，让卫生站那老大夫给你看看，趁着年轻赶紧调理调理。”

    刘大雁抹了把颊上的眼泪，握着母亲的手安慰道，“没事儿，妈，我从我们那矿上药房拿了药了，吃着呢。”

    高兰拍了她的手一下，气道，“听妈的！前几天去给你求了个方子，生男娃的方子……等你调理好身子过上俩月再用。”

    不顾一旁老伴不赞同的神情，她的话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要上这个就别再怀了……”

    刘小蝶坐在院内小几旁，削了支铅笔手把手教妮妮写数字，耳朵竖地高高的，堂屋里的声音高高低低听不真切。

    低叹口气，甩开偷听的心思，让妮妮自己写着，刘小蝶琢磨起来。

    单就身体来说，除了大姐，家里还有……

    她突地站了起来，带倒了身后的马扎。妮妮抬起头，好奇地盯着她看。

    她这个脑子，她居然忘了！她爸的身体是从什么时候不好的？！

    她照着脑门狠拍了一下，重又捡起马扎坐下。

    听着厨房那边传来的絮絮低语声，她把“扑通”乱跳的心按下去。

    别急别急，还有时间。她拧起眉头，努力回想。

    前世父亲是五年后查出来的肺结核，因为查出来的时候已经太晚，没几个月人就去了。

    她记得结核病并不算是前世那些致命大病的类别，应该有治愈的方法，不过，现在这个时代，这座小城的医院有没有这个治疗水平？

    不不不，就算这座小城没有，首都的医院肯定有这个治疗水平！

    刘小蝶握拳，为了这个目标，她要更努力才行。

    不过，在这之前，了解结核病的预防和带父亲体检，需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院门忽的开了，郭如玉带着小武回来了。

    刘小蝶回神，忙起身紧走两步到她身边，低声叮嘱，“嫂子，我给同学家帮忙这事别让爸妈知道了。”

    郭如玉还沉浸在卖东西的喜悦中，闻言愣了愣，才应声。

    刘小蝶这才扬起声音，“嫂子，你快和小武洗洗手，我去给你娘俩端菜。”

    厨房帘子掀了起来，露出刘小鹊的笑脸，“大嫂回来啦！”

    刘小蝶趁着她们说话的空档，顺手收起妮妮的报纸包，招呼她拿到里屋去，接着钻进厨房端起留出的肉菜碗放到院中的小几上。

    郭如玉带着小武洗了手，进堂屋跟刘大雁寒暄了几句，才转身回到小几旁坐下。

    刘小蝶刚想回里屋陪妮妮，却被郭如玉叫了一声，便回头跟洗完碗的刘小鹊说：“五姐，你哄着妮妮睡会儿，免得下午跟大姐回家路上睡着了还得让大姐背着。”

    刘小鹊瞟了眼已经开始狼吞虎咽的小武，垂下眼应了。

    郭如玉嘴里嚼着白米饭，看着碗里的排骨和鱼，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