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行止也勾唇笑了一下，他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我让人过来陪你。”

    她吓成那样，等下要是自己走了，恐怕是连入睡都困难。

    霍行止想让佣人过来陪着她。

    “不要。”陆苒却摇了摇头：“有外人在，我会睡不着的。”

    意识到他这么说就是要走了，陆苒迅速跑到床上，坐下，将被子揪起，从头到脚把自己包裹里面。

    鼓鼓的，像个小山包一样。

    “小叔叔，你可以回去了。”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还真的要走啊！陆苒有些失落，挺直的脊背，瞬间就塌了下去，拳头懊恼的在床上捶打了一下。

    然而懊恼过后，陆苒却又察觉到不对，他说要走，但好像并没有听到走路的声音还有开门的声音。

    她小心翼翼的将被子拨出一条缝来，透过缝隙疑惑的往外看。

    这才发现原本应该要走的霍行止，仍还在原地，视线交汇的那一刻里，他唇角溢出一抹笑意，似有还无。

    “小叔叔，你怎么还没走，该不会是要留下来陪我吧。”

    “嗯。”

    陆苒反应了下，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后，一下子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如果不是姿势不方便的话，霍行止觉得她应该会跳起来。

    “当然，如果我在这影响你休息的话，我也可以离开。”霍行止故意逗她。

    “不影响，不影响。”陆苒忙道。

    “躺下，睡吧。”

    “那你呢？”陆苒问。

    霍行止往后退了几步，然后侧身在刚刚二人坐过的沙发上躺下。

    沙发挺宽的，但不长，霍行止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躺在上面腿还长出来一大截，只能蜷缩在上面，看起来格外的憋屈。

    “小叔叔，你可以到床上睡的。”说着，她往一侧挪了挪，把另一侧的位置空了出来。

    闻言，霍行止将身子转向了里侧，只说：“睡吧。”

    语气平淡无法分辨出悲喜，但陆苒还是能从他的动作中看出他的抵触。

    她静静的看着他，贝齿不自觉的咬在下唇上。

    就这么愣了片刻后，她才平躺下来，扯了扯被子盖到下巴以下的位置，将眼睛闭起。

    室内的灯光落下，只有些许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在地上。

    霍行止将身子转了回来，借着夜色的掩盖，肆无忌惮的看着床上的人。

    他不是看不出陆苒的对他日渐超出边界的情感，他将这归咎于，她对他过度的依赖，更或者说是一种情感认知上的偏差。

    从她六岁开始被他带到霍家，她身边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这种不正常的家庭环境下生长起来，难免在情感上会有些问题。

    这些问题，随着她慢慢的长大，应该会逐渐的好转。

    而在这之前，他作为长辈应该要起到引导的作用。

    两人各怀心事，都未发一言，房间内安静的可以清楚的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和陆苒翻身的声音。

    “睡不着吗？”霍行止问。

    “嗯。”她淡淡的应了一声，语气似乎有些低沉。

    “怕的话可以把灯打开。”

    “不是。”不是害怕：“我只是在想……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啊。”

    这话听在霍行止的耳朵里，还是她怕了。

    “没有。”是想让她安心，也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其实……我还挺希望有的。”陆苒却说。

    霍行止没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随后便听她又说道：

    “因为那样的话，就意味着我还能再见到爸爸妈妈，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在某个我看不到的角落里陪着我。”

    许是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过于的荒诞，说着，便笑了起来。

    只不过这笑意中，夹杂着几许悲凉。

    陆苒的父母也是在当年的那场车祸中丧生的，一对无辜的路人，生生变成了一场阴谋下的牺牲品。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陆苒就可以跟其他的正常人一样在一个健全的家庭中长大，在父母的疼爱中长大。

    她应该会比现在幸福的。

    霍行止吞咽了口口水，试图将胸口的郁结压下，但似乎未果。

    踌躇半晌后，他还是站起身来，借着室内寥寥月光，走到陆苒的床边。

    “小叔叔……”见他过来，陆苒喊了一声。

    “别乱想了，睡吧。”

    他在陆苒给他腾出的那一半的位置上坐下，然后半倚在床头上，没有平躺，这似乎是他最后的坚持。

    只要他没有躺下，就不算是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