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赵是个三十来岁的老姑娘了，她斯斯文文的，戴着一副近视镜，不怎么爱说话。

    长相一般，身材单薄，但是人看起来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最主要的是，她未婚。

    当我看到她的时候，我有些犹豫了，我不打算大张旗鼓地让她带我们去生产车间了，这么一个姑娘，肯定是厂里重点关注对象。盯着她的小伙子肯定多了去了，她下班肯定会被小伙子半路拦截，追着搞对象，这是可以预见的。

    让这么一个姑娘带着我们去车间，岂不是明明白白告诉关九阳的人，我们来了吗？

    算了算了，我们还是得自己想办法。现在绝对不能正面出手，直捣黄龙。要循序渐进，从外围一点点渗透，要施展以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才行。

    我和姚雪出来之后，站在楼梯间里，我小声说：“我们暂时不要去生产车间，我们现在只要一露面，那就暴漏了。”

    姚雪说：“你确定现在我们还没暴漏吗？”

    我点点头说：“我们来了之后，没接触什么人，只有小周和我们接触的比较多，小周这人非常谨慎，他甚至像个特务。其他人，也就是孙厂长了，他虽然是个烟鬼，是个酒蒙子，但是看得出来，这个老同志还是很有觉悟的。他不可能把我们到来的消息全厂通报，更不会拿着大喇叭去喊，来了两个侦查员调查命案来了。所以，知道我们来的人，不多。”

    姚雪点头说：“你说得有道理，还不到我们暴漏的时候。但是不暴漏，我们怎么查下去啊！先去外贸部看看？”

    我小声说：“这库房的钥匙只有库管有吗？”

    姚雪小声说：“肯定在厂办有备用钥匙。这备用钥匙一定锁在保险柜里。”

    我说：“这样，我们去找孙厂长，等外贸部的下班了，我们进仓库去看看。”

    “那得惊动保卫科才行，孙厂长想开保险柜拿钥匙，估计也得在保卫科那边备案。这仓库的钥匙，不可能随便就拿得出来。”

    “那就先找孙厂长谈谈，看看这保卫科长是不是靠得住呢。”

    姚雪一摆头说：“走，我们去厂办。”

    孙厂长穿着一身西装，优雅地坐在巨大的办工桌后面，但是他那一身烟味儿，还有呼吸出来的酒气，令我实在是难以忍受。

    他倒是热情，亲自给我们倒了茶水。说心里话，虽然我没有洁癖，这孙厂长看起来也挺体面，但我就是觉得这是个很埋汰的人。

    他倒的水我都喝不下去，干脆我放在了茶几上。

    孙厂长指着说：“好茶叶，尝尝！”

    无奈之下，我才喝了一口。好茶叶，坏茶叶，我根本就尝不出来，咱就不是喝茶的那块料。

    孙厂长坐在了我的旁边，说：“调查的怎么样？有进展吗？”

    我说：“老孙，我们想去外贸部的仓库看看。”

    “可以啊，我这就给外贸部打电话。”

    “不。”我摆着手说，“我的意思是秘密调查。”

    孙厂长一愣，说：“难道你觉得外贸部有问题？”

    我一笑说：“以防万一嘛！现在还说不好。”

    “外贸部仓库的钥匙只有仓管员手里有，另外还有一把钥匙在厂办专用保险柜里锁着的。想打开这个保险柜，需要我和保卫科的老李一起才行。我有钥匙，他有密码！”

    姚雪说：“李科长靠得住吗？”

    “老李是厂里的老人了，土生土长的常丽人。他不会有问题，我俩从小光屁股玩到大的。这是个红脸汉子，一言不合就骂人的主儿，不过他讲道理，人也仗义。谁有问题，老李也不会有问题。”

    “那就好，你能不能把李科长叫来，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姚雪说。

    孙厂长说：“我这就打电话。”

    李科长是个大个子，有一米八五左右，身材魁梧，不过和壮壮还是比不了。我一直就觉得壮壮是草原人，汉人中没有那么壮的汉子。

    李科长头发花白，褐色的脸上全是坑，这脸应该是得过严重的青春期痤疮。他先看看我和姚雪，然后说：“老孙，找我有事啊！”

    “有事，坐下说。”

    “不坐了，赶紧说，我那边还有个会要开呢。这不是年关了嘛，贼又多了起来，总有翻墙挖洞来厂里偷铁的，尤其是过年这几天，更是严重。”

    “你急什么，先坐下，我给你倒杯茶。”

    孙厂长给李科长倒了一杯茶，然后去反锁了门，回来后坐下，他说：“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明山刑侦大队来的侦查员。”

    “不是来过了吗？怎么又来了？”

    “你急什么，听我说啊！上次来的啊，是明着来的，这次是暗着的。是来我们厂卧底的，明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