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李瑁微微有些失神，惊诧的眼神打量着李琰，下意识的以为会不会是自己听错了。

    此时的李琰犹如演帝附体，双眼瞬间变得通红，哽咽道：“皇兄不知，弟弟如今的日子过得太苦了，每天吃的连宫里的奴婢都不如，弟弟气不过去找那光禄寺说理去，谁料那张屹居然搬出皇兄来，说是你下旨让宫里节省用度。”

    “这个……”李瑁反应慢了一拍，正想解释这的确是自己下旨的时候，李琰却抢先抱怨道：“皇兄在宫中节省用度没有问题，可也不能省在自家兄弟的头上，弟弟大小也算一个晋王，没有自己的府邸不说，就连手下的宦官、宫娥也少得可怜，现在连光禄寺都敢欺负到弟弟头上，皇兄还不如给弟弟一笔钱，让我自生自灭得了。”

    看似抱怨的话，实际上李瑁却只听进去了最后一句，心思突然一转，笑着安慰道：“皇弟说的哪里话，光禄寺那边哪有胆子敢欺负你，有朕的旨意在，他们不敢放肆罢了，这样吧，朕这就下旨，让光禄寺将晋王府的伙食与朕相同，这总该可以了吧？”

    “那就好。”李琰瞬间便露出笑容，接着讪笑道：“皇兄，还有那宫娥之事……能不能给皇弟多拨一些？”

    “这……”李瑁面色一肃，沉声道：“难道你就不怕王妃生气吗？”

    “我管她如何。”李琰冷笑道：“这样的母老虎我可不敢碰，既然皇兄不肯给我换门亲事，那大不了我与她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管谁。”

    这样的场面绝对不是李瑁想要看到的，原本自己想要看到的是一个不甘于现实与地位的李琰，有了杨家这般强大的外戚之后，就会萌生反叛的想法。

    到时候自己有杨家里应外合，轻松便可将其击杀，到时候是他叛乱在先，也避免自己被扣上弑父杀弟的帽子。

    可眼下的情况突然有些偏差，自己看到的并不是一个有上进心，对皇位虎视眈眈的李琰，反倒是有些执着于享乐的李琰，如果今天看到的真的是真实的他，那是不是自己一直过于小心了？

    心中虽然有疑惑，但李瑁却不敢轻易下判断，万一自己判断失误，失去的可就是整座江山，既然李琰想要，那自己给他就好，自己倒要见识一下，接下来他会如何去做。

    “好了好了，王妃的事朕会记在心上的，至于宫娥的事，朕会吩咐狄聆歌去办，不过皇弟也不能永远这么闲下去，刚好最近左武卫大将军的职位空缺了下来，朕记得当初皇弟也曾带过兵，不过先担当一阵，等到朕找到合适的位置，再把你调走。”

    左武卫大将军？

    这可是离皇帝十分近的位置，可以说是大明宫心腹要地之所在，难道自己这位皇兄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试探自己的忠诚了吗？

    李琰心中暗笑，脸上却露出一丝痞色，无奈道：“皇兄又不是不知道我，先前弟弟领兵都是迫于父皇的威严，皇兄仔细想想，皇弟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打过仗？所谓的领兵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弟弟现在的兴趣不在于带兵，而在留恋于洛阳城的花花世界中，皇兄若是真要弟弟领个头衔，不如找个散官给我，倒也轻巧。”

    “这样呀。”试探了一下，谁知李琰根本不接这个茬，李瑁犹豫了一下，沉声道：“皇弟此言差异，你身为晋王，若只领一个散官之职，让外人看了，还以为你我兄弟不和，会在背后埋怨朕，所以这左武卫大将军你当也得当，不当也得当。”

    “唉！”李琰苦恼地拍了拍额头，喃喃道：“皇兄可是给弟弟找了份好差事，那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弟弟告退。”

    “退下吧，千万别忘了去左武卫当你的差。”

    李瑁的目光一直随着李琰消失在殿门口，这才缓缓收了回来，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仔细地回忆着刚刚李琰的一举一动，总觉得李琰的举止似乎是无意，又似乎是在刻意给自己看。

    聪明与糊涂，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想到这，李瑁低声道：“左武卫那边安排好了吗？”

    “回圣人，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左武卫两个将军时刻都会把晋王的行踪告于奴婢。”李瑁的身后缓缓走出一个人影，弯着腰，低着头，低沉、尖锐的声音听得人心里一阵不舒服。

    李瑁点了点头，沉声道：“朕已经知晓，告诉卫云平他们，一定要将朕这个皇弟给看住了。”

    “奴婢明白。”

    出了甘露殿，李琰这才感觉到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掉，直到这时自己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这位皇兄到底给自己多大的压迫感，刚刚的自己或许只要流露出片刻的不甘与怨恨，也许就很难走出甘露殿。

    自己明明知道左武卫大将军是皇兄对自己的试探，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接下来，接下来还能活多久，就看自己的演技有多么的精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