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傻子抱住了我，让我别哭，说他会保护我的。他抱得很紧，也让我渐渐冷静了下来。回家？离开这里？那谁给我钱？我妈的手术费还不知道够不够呢。还有我读大学的钱。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读大学，离开这个家，离开五年级时的那场噩梦。

    那年代，没有助学贷款，也没有那么高的奖学金。贫穷人家的孩子要读大学，真的就是砸锅卖铁的供着。我那个家还有什么来砸的？

    我伸出手，也抱住了傻子。我向命运屈服了！

    那天晚上，我和傻子就这么抱着哭着，累到睡着的。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他还在睡着。他睡着的时候，没有那傻笑，整个人安安静静的。那张脸很帅气。并不是现在那种韩国范的帅气，而是那种带着男人感觉的帅气。英气吧。如果他没有出车祸，没有变傻子，加上家里还挺有钱的，就他这样的条件，应该有不少人会追他吧。不过要是那样的话，他也不会选我了。

    那天晚上看到的事情，我自然也不会跟胖女人说。我学着乖巧的样子，早起打扫卫生，煮好白粥。只是时不时会感觉身后一阵凉，好像有什么东西靠近，一回头，又什么也看不到。

    他舅舅并不在家，后来我才知道，那天，他舅舅是带着人去开卡车回来了。

    胖女人下楼看到我这样，直接问我是不是又想要钱。我说我想回学校估分选大学。我一说出来，她就哈哈笑着，说我还真想读大学呢。有本事，让我一个月内给她生个孙子，有孙子了，我想干嘛她不管，但是没钱。

    我求了她好久，一再表示，我就是去估分选大学，看看能考上什么学校而已。至于去不去读，先不考虑。可是胖女人还是没有答应。

    胖女人也出门了，还是反锁了家门，我煮的粥，她真的一点没吃。家里就剩下我和傻子了。

    傻子从我房间里走出来，看着我在厨房那哭，估计也听到了我跟他妈妈说的话，他跟我说，他可以让我出去，但是我要自己回来。他喜欢我，他不准我跑了。

    我听着有戏！一大早打扫煮粥搞不定胖女人，说不定能搞定傻子呢。

    我赶紧擦了眼泪，给傻子刷牙洗脸，在白粥里拌上糖给他吃。还一边跟他保证，我就是去学校一下，去学校肯定是要放学的，放学我就回来。

    傻子在她妈妈的房间里找到了房子的钥匙，把锁打开了。

    我高兴得什么也不顾，赶紧走，心里一边想着要怎么从镇子上，去到学校的路线。在我拉开院子铁门的时候，不经意的回头，就看到了这座两层的楼房。阴雨天，楼房是旧房子了，有种阴森森的感觉。而傻子就站在门口，对着我傻笑着挥着手，让我放学就回来。而他的身后，那屋子里的阴暗的部分，出现了半张脸。没有颜色的，是脸，又不是脸，我不知道那是什么。那一瞬间，我浑身就好像浇了冰水一样冷，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转身就逃出了铁门，沿着大路跑去。

    可是昨晚，傻子抱着我，捂着我的眼睛的画面出现在我脑海里。他保护了我，而我却丢下傻乎乎的他吗？他知不知道他的身后有那半张脸？

    我还是又折回去了。拉开铁门，拍着屋门，傻子一开门，我就拉着他往外跑。

    一开始，他还不太愿意跟我跑，到后来，是他拉着我跑，还哈哈笑着。

    跑到累了没气了，他才停下来说，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门了，他妈妈不让他出门。我也为难了。我今天是一定要去学校估分填志愿的，但是我也不能把他就这么丢在这里不管吧。他那傻乎乎的模样也不知道到底是几岁孩子的智商，会不会被人欺负了。

    我要是把他带到学校里去，怎么说得清楚。要是傻子出了什么事，那胖女人还不打死我？

    犹豫了一会，我才绝对带着他一起去学校，到时候就跟人说他是我哥行了。有个傻哥哥，从比有个傻男人强吧。

    带着傻子上了去县城的班车，我们坐在最后一排。我问他是不是在家都能看到昨晚上的那种东西。他说不是，他只有在吃药的那几天才会看到。所以他不喜欢吃药。但是不吃药，胖女人和他舅舅，就都说他有病。

    傻子还很认真的跟我说：“我觉得我自己根本就没病！”说完两秒钟之后，他就呵呵傻笑着，眼睛都笑得看不到了，嘴巴老宽了，都不知道他笑什么。我只能敷衍着：“没病，没病。”

    我心里却在想，如果说是因为那些药引起幻觉的话，我根本就没有吃药，我也看到了。他说他没病，他连心跳呼吸都没有，确实也没病，因为他就是……会走会说会想的尸体！

    回到学校，我让傻子一直跟着我。那时候还是七月高考，学校里只有高三的同学。有一部分同学是不填志愿的，我就抽了一张椅子，放在我桌边，让他坐着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