铢钱尚且能够在边境流通，但现如今这个局势…汉币贬值严重，胡人之间又不以汉币结算，所以塞外的那些胡民就算要和汉人做买卖，也更愿意用粮食，酒，巾帛等物。钱，很难用出去啊。”

    赵该说了这么多，用一句话概括就是——五铢钱充当一般等价物的职能下降了。

    “那如果规定必须用五铢钱作为结算呢？”刘虞认真的问道。

    然后，齐周跟赵该异口同声回答道：“那互市，必不可行。”

    以刘虞这个极其具有威望和民心的人作为担保，的确能够促进互市的开展，但刘虞有信用不代表五铢钱有信用。

    但是，也不能够采用其它方式结算。毕竟巾帛茶叶盐酒等物在价值量上不够，需要的马匹又太多，而粮食又是立州之根本，如果用粮食买马，马是有了，可人没了。至于以‘母石’结算，那就更不行了，大汉法律规定，母石只能由国家开采，州郡官府不得私营，更不能够私卖给外族，如果那样做了，跟里通外国无异。

    所以，必须得用钱。

    而要把这些钱用出去，必须通过互市。

    一番考虑过后，刘虞终于做出了那个决定：“齐大人，将府库的钱拿出一百兆来。”

    “一百兆……主公意欲何为？”因为这个数额过于巨大，所以齐周不理解的过问道。

    “送给胡人。”

    刘虞知道这句话说出去之后可能会引起轰动，所以特意选在早会之后的核心干部小会上说出来。

    然后，还是引起轰动了。

    “大大大…大人？！”

    胖胖的赵该被惊讶得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因为这太令人震撼了，主公你是一丁点仇都不计的吗？！

    西汉初期的确也有给胡人送钱的历史，但那个时候情况特殊，主要是想用经济援助的方式开启贸易，进而减少边境冲突，或者说用送钱的方式对匈奴内部进行定向援助，扶植某股势力壮大，达到将其内部割裂的效果。

    但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而且成本由整个国家承担。

    现在幽州一州给胡人送钱，一送就是一百兆，那负担得多大啊！

    “大人，送钱的确能够促进互市，但一百兆也太多了…两千万如何？”幽州政府攒了这么些年才勉强有个八亿，现在州牧开口就是一亿，齐周自然是不太赞同。

    本来家底就薄，禁不起这样挥霍啊！

    “不。”刘虞摇了摇头，重申道，“一百兆全部送出去，而且要送到边境的每一个部落，由忠诚的将领派军队护送到胡人手中，有监守自盗者，斩。只有这样，胡人才能放心跟汉人交易。而我们，也能够源源不断的买到马匹。诸位，我们实在不能再弱下去了。”

    “……”主公把话都说到这么重了，齐周跟赵该也不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表示服从。

    然后，刘虞又开始了：“并且告诉胡人，本牧会以两万五千钱一匹的价格高价收购他们的马，如果一次性能够卖出十匹，这个价格将提升到三万钱，无论多少，来者不拒。”

    “……”一向精明的齐周张大了嘴巴，完全说不出话，刚才只能够说是无奈，现在就完全变成费解了。

    有这样做生意的？

    不是应该买得更多有折扣吗？

    哪有买家给自己涨价的？！

    “……主公，是否操之过急了。”

    赵该也对刘虞的这个决定充满了怀疑。

    送钱能够理解，因为只有送钱，胡人才会开始使用五铢币，只要这个习惯形成，那么在边境的贸易都将会以这种更为便捷的方式进行结算，配合上对胡人部落首领主动交好的外交手段，大规模的战争绝对会停止，而小股的侵扰则会变得非常容易解决——敢来，直接灭了你。

    可是，大人刚刚上任，非得这么急切吗？

    用府库所有的钱的确可以采购到接近两万匹战马，但这个举动会透支整个幽州的寿命啊。

    他们的担忧，用一个现代人比较好理解的说法就是——刘虞大手一挥花掉幽州一整年GDP的行为，就等于执政期间财政赤字率达到百分之百（欧盟财政赤字率安全警戒线为3%）。

    所以他们会恐慌，会不安，会觉得自己就踏马离谱的心情是能够理解的，但刘虞不能够解释。

    难道要我直接告诉他们：别担心兄弟盟，一年之后，会有一位不懂经济学的太师，拿着铸钱的铜人疯狂发行垃圾货币，然后导致维持了几百年的五铢钱货币体系像金圆券一样崩溃，最后一麻袋钱都买不到半袋米？

    当然不能说。

    不信则矣，信了的话，我还怎么大肆的搞来胡人的马？

    “此事宜急不宜缓，就这样决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