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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卿红粒爨丹桂,黔首白骨封青苔。貂裘玉食张公子,炰炙熏天戟门里——钱起:《秋霖曲》——
落日时分,康朱皮刚回武乡县,就看到城中乱糟糟的,民众惶恐不安,就知道又祸不单行了,连忙派人去找李政、林唐、方光、杨磊四个县吏熟人,又四下遣出小帅安抚民众,打探消息。
“渠帅猜的没错,”最先回来的支禄说:“我去官署问了,朝廷的宿卫禁军派将领来过了,征走不少粮食、牲畜,还调了一些家属去修营,李内史和林兵曹负责调度,应该无问题。”
“那他们乱个什么?”康朱皮一指那些惶恐不安的民众,他们正朝康朱皮聚拢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嘈杂中康朱皮一句都没听清。
“安静!一个一个说!”康朱皮大喝一声,让亲卫维持秩序,靠着积威让百姓们稍微平静下来。
“洛阳来的李郎君讲,禁军要设立一个保民营,专门安置咱们这些有功的良善,还发粮食和衣服,有几十个人就跟去了。”
“洛阳李郎君?李廿李崇双?他说的话你们也信,他是朝廷禁军吗?他在哪,我要当面去问他!”康朱皮一阵恼火,下意识又去摸马鞍边挂的弩机。
“他说他有印信,但方贼掾就不信,带着县卒去问,结果被他们绑在树上抽了足足一百鞭子,可惨咧。”另一个百姓喊道。
“李廿不知不知从哪弄来三十个家臣宾客,咳咳,还真有个宿卫军的人带头,硬是把方贼掾抽了一顿,然后还满街抓妇女,幸亏我把我妹藏起来了。”杨磊急火火地跑过来,撑着膝盖,一边说话一边咳。
“我呸,他不是说有五百死士几日就到,两个月就凑了三十个人”康朱皮把下句“不知道猖狂什么”咽回肚子里,现在不是尽自己吐槽欲的时候,得赶紧了解情况:“有谁家的女眷被带走了,说下名字!”
“跟渠帅关系最好的那个杜老兵,他的女儿被李廿亲自抓走了!”杨磊喊道。
“什么!”康朱皮真的是肺都要气炸了,恨不得现在就把弩箭顶到那个世家公子的脑门心上狠狠打,忍着胸中燃起的愤恨,康朱皮又问:
“他们人还在城里么?”
“大概三个时辰前出城了。”
“康矛!带五个人,给我确定马迹,他们带着妇女走不快。支禄、匐勒,帮我记下谁家丢了妇女,我去看看杜老兵怎么样。”
实在忍不住心中的焦虑,毕竟这位季汉老兵教了康朱皮许多实用的行伍知识,很多在残酷的武乡攻防战中发挥了大作用,可以毫不客气地说救了康朱皮的命,他受苦是康朱皮不太愿意看到的。他又一次骑马来到杜六的破屋,门口还有邻居在指指点点,小声说着着“惨啊”之类的话语。
康朱皮轻推门入内,屋内依旧光线暗淡,只透过那陶坛制成的破窗进来些许日落的余光,还到处散发着难闻霉味与汗味。
“老先生,你放心,我一定把……”
话音未落,康朱皮便借着微光,看到杜六躺在稻草中,发出破风箱一样刺耳的呼吸声,一个应该是杜招弟的小影子,伏在老兵身边呜呜哭泣。
“怎么了,哪里伤着了?”康朱皮赶忙过去查看情况,杜招弟抹着眼泪:“胡阿叔,娘被他们拽走了…呜…呜…爷爷就和他们打…他们拿棍子打爷爷的肚子,打好多好多下…爷爷不要死啊…”
“咳…咳…不哭…不哭”
杜老兵伸着干枯的手,爱怜地摸着孙女的脑袋:“你胡阿叔,康渠帅,终于,咳,来了,我终于可以放心交代,交代事情了。”
“疡医!你们在这愣了几个时辰吗,去喊疡医啊!”康朱皮扭过头,对门外的众人吼道。
“别喊了,方贼掾替我喊过医户了,”杜老兵每一次呼吸都极其痛苦,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微弱,但还强撑着要和康朱皮交代事情:“打坏了,打坏了,不中用了,今天是熬不过去了。康渠帅,你、你还记得我提过家信的事情吗?”
“记得!那些医生不管用,我再找人给老先生喊好医生!”康朱皮眼眶赤红,看着老兵的生命,和今天看到的那些性命一样,无情地流逝着,自己却又无能为力,这种难受至极的滋味集中冲击康朱皮的内心,简直要他发狂了。
“当将军不能急…康渠帅…求你…帮我把儿媳妇带回来…我的大儿……叫酿,雁门当兵,小儿叫……胙,是医生,脸上有麻子……家信在……破了角的坛子里…还有葛公的祭肉…”老兵的削瘦的指头拉住康朱皮的手腕:“切记,切记。”1
“我一定把他们带回来见您,老先生,您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还没好好感谢您教我的学问呢!”
“你少诓老兵…我…我从军好些年,死人见得多啦,知道自己不行了。”
杜六的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