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进入二月，新项目启动。

    乔子枫从江城去往燕城开剧本会，顺便和周鸿碰了个面。

    坐在人满为患的烤鸭店里，乔子枫捧着茶杯，和周鸿面对面。出门匆忙，她没化妆，素面朝天，眼底是深深的黑眼圈。

    呷了一口茶，乔子枫道：“其实我本来化了妆的。”

    周鸿本在看菜单，闻此抬眼，好奇地问：“后来怎么卸掉了呢？”

    先是叹了口气，乔子枫再娓娓道来：“因为啊……唉……早上开会的时候，导演新提了几个点让我改，然后那个女主角，也让我改。”

    “女主角？”

    “对呀，她说我写得不够美，希望我能多加一些她惊艳出场的画面。哦，对，她还特地强调，开头她就要美。可是，这个剧本里没什么太多可美的情节呀，我就和她争辩了一下。”

    说到这，乔子枫学着女主角的姿态，胳膊肘搭在桌面上，手指微翘，拿捏起做作的语气：“那你要是写不出来，我就让我自己的编剧写了啊！”

    “自己的编剧？”周鸿皱眉。

    乔子枫倏忽瞪大双眼：“是的！没错！你没有听错！她自己带了个编剧去，方便改戏。我都要吐血了！”

    “那个编剧的名字会出现在职员表上吗？”

    “不会的。”

    “那也有人愿意？我以为你们写作的人，哪怕不要钱，也会要署名的。”

    “哈哈哈……”乔子枫捧腹大笑，“那也不至于，要是没钱，大家就饿死了。”又喝了一口茶，她接着说：“每个人的追求是不一样的，有的人可能只想要自己的作品被呈现出来。”

    她再道：“我继续说……开完会，我就很悲伤，躺在床上，郁郁寡欢，望着天花板发呆，心情很低落。你也知道，我凌晨到的燕城，本来就很困，躺着躺着，我就睡着了。正在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同事给打来电话，要开视频会。”

    周鸿点好菜，把菜单递过来，乔子枫接过，又道：“我真的是很困，非常困，爬起来，打开电脑，进行视频会议。开会是为了告诉我们，又接了一个新项目，让我们从明天开始着手准备。”

    说到这，她身子不自觉往前倾：“合上电脑，我就哭了。这应该是我这两年来最崩溃的时候，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很迷茫，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在做什么……”

    说到后来，仍是忍不住情绪激动，乔子枫憋着眼泪，没再继续。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周鸿担忧地问。

    在她的印象中，乔子枫一向是乐观的，整天嘻嘻哈哈，快快乐乐，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现在的乔子枫很陌生，仿佛是另外一个人，像是生病了。

    缓和了心情，乔子枫垂下眼来，“可能吧。”

    “沈琛南呢？你最近和沈琛南联系多吗？”周鸿蓦然问。

    乔子枫陷入沉默，半晌，才缓慢地摇摇头。

    小学时，老师教导我们做事要一心一意，可长大之后，我们才发现，一心一意根本无法平衡好我们的生活，我们需要顾及的事和人那么多。

    可是，幼时的教育已刻在我们的灵魂深处，我们只会埋头执着一件事，不知不觉就丢了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