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夏末秋初的一个傍晚，蒋玉秀放下手中的铁锹，满头大汗，气喘唏唏地一屁股从在身边的一块石头上，撩起本已被汗淋湿的背心擦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轮夕阳在行将落山之际还犹抱琵琶半遮面地涨红了脸热情洋溢地注视着他，使得本就燥热难耐的他更加热潮汹涌。山里一丝风都没有，老天依然热情地给他们做着免费的桑拿，毫不吝啬地给予他这份难得的享受。

    他们重新回到这个令人伤心的地方已经十多天子，在这个曾经失去了朋友和同事的山坡上，他又重新拿起铁锹，寻找着那根牵动他们伤感神经的电缆。他和杜蕾一起来到这里，在朋友的帮助下搭起了一个筒易篷屋。这里的情景和他们上次来到这儿的时候已经是面目全非，完全不同了，山路已经没有了，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尽乎爬行地在崎岖的山坡上走到了这里。山貌也完全改变。满目疮痍，一片荒凉。那条吞啖了几条人命的大裂缝现在早已被山上的泻石给填平，一眼望去，那可怕的一幕好象从来就没发生过一样的不复存在。他们在这里找了已有两个多星期的时间，却仍然一无所获。望着杜蕾焦虑的眼神，他不忍说出这是一个多么荒涎不经的举动的话来，就算是找到了那根埋在地下的电缆又能如何？难道说这个宇宙里真的会存在着另外一个时空？他不敢相信，他也不会相信。就是电缆找到了，还不是睹物伤情，让本已伤痛的心变得更加伤痕累累。然而，作为一个朋友，一个别人在危难之时真心相依的朋友，一个比朋友更朋友的他。他不会说出这种劝告的话来，他明白，此刻的杜蕾最需要的是诚心的帮助，真心的关怀，和最无私的安慰。他不忍打破她的童话般的梦。他们来寻找这根电缆，与其说是找回她昔日的恋情，还不如说就是要找回她对往日情怀的一种思念。

    刚来的几天里，他们的种种诡异举动引起了当地人的好奇，再后来好奇变成了怀疑，因为在此非常时期常人是不可以在废墟中随意挖掘寻物的，后来，王导的那个朋友向当地部门说明了情况，这才得以继续进行。

    杜蕾此刻去山下购买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去了，蒋玉秀估摸着她就该回来了。果然，就在他将目光投向山下的小路的方向的时候，杜蕾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来到这里后，他们从现代的都市生活好象一下子回到了一种尽乎于山村部落生活的状态，这里的一切都是筒陋的，他们搭起一顶灾区抗震用的帐篷，支起两张单人床，购置了一些筒易的生活必需品……唯一能够体现现代生活的东西就是他们在那个朋友的帮助下使得他们的这个山坡别墅通上了电和通讯电路，这一点非常重要，因为一旦找到了那根埋在地下的电缆，这就成了必需之物。就这样，一住已有十多天。这十多天来，他和她朝夕相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是，他们的心情却没有一点点田园生活的惬意和浪漫之色，因为，那根牵动杜蕾神经的电缆线到现在还没有露出一丝一毫地蛛丝马迹来。而他则象一个地质勘探员似的每天在那层石砾中寻寻览览，象个山村樵夫似的挥动铁锹刨刨挖挖。为的就是找出她对曹吟情感中最后的一丝希冀和慰藉。

    杜蕾气喘唏唏地从山下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地爬上山来，从小蒋的角度望去，落山的夕阳就象是背负在她的弯下的腰肩上的一个大大的火球，直烤得她汗流浃背，娇面虚喘。在夕阳的映衬下更显娇媚，成熟。

    杜蕾走到他的身边，放下手中的物品，一屁股坐在他坐着的大石上，冲他妩迩一笑，然后，话带歉意地问了一句；‘又没找着？’。

    他没有回答，只是无言地望着远方。她知道了，没有。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轻得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转眼望了望小蒋，然后故作轻松地对他说；‘没关系，我们慢慢找，用不着那么急，我说，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在这找找看，要是实在找不到，我也就死心了。然后，我就回去，你看好吗？’她望着眼前这个本来白白净净的小伙却由于她的原故而变得蓬头垢面，满身汗尘的样子，已经实在于心不忍，满心愧疚。即便如此，他也从来没有在她的面前说出过半点怨言。其实他的心事她早已看出，人非草木，熟能无情。然而，她的心结一天没了，她就一天不能面对他的这份挚诚之心。尽管他从来未曾提及，甚至没有任何表达，可是她知道，有些事，有些情是不用语言来道白的，心领神会足矣。

    杜蕾的一声叹息，蒋玉秀听到了，他怎么会听不到呢？心之所往，情之所注。她的一颦一笑，一叹一息都牵动着他的每一根神经。然而他知道，此时此刻，所有的语言在此刻都是苍白的，他所要做的，他能够做的，就是全力帮助她实现她的心愿。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他所做的最好的表示。他知道，曹吟虽然走了，可那根电缆却将他紧紧地栓在了杜蕾的心里。而出来的那个曹吟的一番胡言乱语却将杜蕾搅得心烦意乱，昏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