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声音里似乎沾染着来自地狱深处的腐烂血气，要将人一道拖进无底深渊。

    小德子捂住胸口，不敢置信地喷出口血，软倒在地上。

    他倒地的方向恰好朝着殿门，也就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宫殿里流了满地的鲜血内脏。

    几个侍卫已经死了。

    被残忍地开膛破肚挂在梁上，浑身鲜血淋漓，身下那处血肉糜烂，僵硬灰白的脸上布满临死前的惊惧，突出来的眼珠子正好和小德子对上。2

    “啊！”

    小德子尖叫起来，往前爬了几步就要逃走。

    林玄臻踩住他一片衣角，温柔低笑：“德公公还没告诉我笑什么，这么急着离开作甚？”

    他蹲下身体，握住小德子后心那根血淋淋的石棱，狠一用力拔出来，又毫不留情再捅进他腹部，霎时血花四溅。

    “不要啊！”小德子惨叫一声，疼的蜷起身体痉挛，指甲在地面划出一道道血痕，面色狰狞痛苦。

    “公公方才不是还说要杀我么，您趴在地上，还怎么杀？”

    林玄臻温温柔柔掐住他喉咙，把人提起来对着自己。

    小德子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昏暗月色下，苍白瘦削的少年满脸溅着血，薄唇殷红，一双猩红幽深的眸子泛着幽森冷光，活似月夜里收割人性命的恶鬼无常。

    “蔺玄……”

    小德子惊恐地张大了嘴呼吸，拼命去抠脖子上铁钳一般的五指，“你敢、你敢杀我……我干爹……”

    没等他说完，林玄臻便勾唇艳丽一笑，冷白的指尖握住他腹中尖锐的石棱狠狠一搅！

    “啊啊！！”小德子顿时惨叫，身体像筛子一样抖个不停，冷汗直滴。

    他受不了地求饶起来：“不要……不要杀我！放过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林玄臻眼底微深，松开他喉咙，“端宁的事，你知情么？”

    小德子摔在地上，疼得直打滚。

    他心中恨意刻骨，咬紧牙死瞪着林玄臻，故意挑衅道：“呵，贵妃娘娘、生性淫荡，和数名侍卫秽乱后宫，连肚子里怀的都是野种！这宫里……谁还不知道她就是个人尽可夫的妓女！”

    “闭嘴！”

    林玄臻眼底血光乍起，倏然掐紧他喉咙，喘息声粗重。

    “人尽可夫”这四个字像个魔咒萦绕在他脑海，把他仅存的那点善意和理智都全部摧毁，只想用鲜血浇灌心中恨意。

    小德子被他掐得白眼直翻，开始还拼命挣扎，渐渐地连手脚都不动了。

    林玄臻根本没有停手的意思，眼底杀意惊人。

    “阿臻。”3

    突然，就在小德子即将命丧黄泉的时候，一个雪白的人影轻飘飘出现在林玄臻身后，轻轻搭上他肩膀。

    “松手，你不能杀他。”

    林玄臻动作一顿，怔怔回头。

    一个银发雪衣风华绝代的青年立在他身后，正平静注视着他。4

    “师、父……？”

    林玄臻瞳孔微扩，无声张了张口。

    青年俯身，银色的长发从瘦削的肩上滑落，在月下泛着粼粼雪色，轻碰在林玄臻脸上。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擦去林玄臻眉间眼角的血迹。

    “师父怎么……会在这里？”林玄臻愣愣仰头看他。

    “靳花枝告诉我，小德子在这里。”

    银发青年用手帕将他脸颊上被血濡湿的碎发擦干净，轻轻拨到耳后。

    明明动作极致温柔，他的神色却冷肃无情，出口的话不容置疑：“你不能杀小德子。”

    林玄臻眼神微变，“为什么！他那般折辱端宁，又想杀我，我为何……”

    “我说不能。”

    白衣青年神色漠然，打断他的话，“阿臻，你听不明白么？”

    林玄臻眼睫狠狠一颤，垂眸沉寂下来。

    不出片刻，他突然拂开银发青年的手，自己艰难站起身，苍白地笑了一声，“师父能一眼认出我，我很开心。”

    “可如果您这次来只是想阻止我复仇，还请恕徒儿不孝，不能从命。”

    他冷着脸，从地上拽起昏迷的小德子，直接将他丢进燃着乱情香的宫殿里，关上了殿门。

    做完这一切，他才从地上抓起那根沾满血的石棱，带着一身的鲜血和仇恨，佝偻着身体，踉跄离开。14

    去的方向，正是长明殿。

    银发青年定定看着他动作，茶色的眸底碎光微闪，却到底没有出手阻止。

    此刻，长明殿里灯火幽寂。

    戚冽坐在书案后面，注视着手里斑驳的如意佩，墨色眸底沉黑如窗外的夜。

    梁上忽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