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新呈上来的名字里，其中有一个是当今文坛大家、两朝元老陆太师座下的学生。

    戚冽疑心陆家有人不轨，要林玄臻去替他清查此事。

    “既然是首领，手底下总该有些人吧。”戚冽勾唇，“正好也让朕瞧瞧你的本事。”

    林玄臻知道他在为难自己。

    陆太师座下学生遍布朝野，出现一个叛徒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不过是他戚冽想拿陆家开刀了而已。

    他说清查此事，也不是要真相，而是单纯要他拿出陆家背叛的证据而已，不论真假。

    陆氏在京都是名门望族，多年积累根系深厚。

    陆太师本人更是桃李满天下，名声威望极高，加上他还是戚冽太子时期的老师。

    得罪陆太师，就是和满朝的文臣过不去，是和天子过不去。

    这件事，戚冽不能做，他手下的锦衣卫和东厂更不能做，只能推出一个替罪羊。

    林玄臻，现在就是那只任人宰割的羊。

    但他还是答应了。

    因为他不可能任由端宁死了以后也要被侮辱。

    戚冽给了他一只龙纹玉佩，“朕的贴身之物，拿去给刘成贵看，他会明白的。”

    林玄臻立刻赶上仪仗，将玉佩出示给领头的大太监，救下了那些即将殉葬的内侍。

    “多谢大人救命！”

    十来个人激动地跪在地上，感恩戴德。

    林玄臻让他们都回去了，转身把玉佩递给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黑衣男人：“大人回吧。”

    黑鹰未接玉佩。

    “陛下说送予公公了。”

    林玄臻一哂，“陛下很喜欢送人东西么？”随随便便就把贴身之物给他。

    “只有公公和千岁而已。”

    “那千岁恐怕要寒心了。”林玄臻神色淡淡，收了玉佩跟上仪仗。

    他亲眼看着端宁下葬入皇陵，在陵墓前站了一夜。

    皇陵肃重无情，端宁一定不喜欢这里。

    可他无权无势，什么都做不了。

    总有一日，他要光明正大带端宁离开这牢笼。

    总有一日，他要站在这皇权之上，踩碎天子的尊严，让戚冽好好尝一尝绝望透顶的滋味。3

    此次火离密谋刺杀，若能谋划好，反倒是他拢权的一个契机。

    从皇陵出来以后已是清晨，黑鹰站在外面等他。

    林玄臻认出他身上穿的是影阁的衣服，但他从前并未见过此人，想来戚冽瞒了他不少秘密。

    “大人有事？”

    “今日公公本该到御前伺候，陛下下了朝却没看见公公，担心公公是迷路了，吩咐属下来接公公去御书房。”

    林玄臻一顿，想起戚冽昨日的话。

    他居然将这事忘了。

    到了御书房，门口一个老太监告诉他，陛下心情不佳，让他注意伺候。

    这场景很像他死的那一日。

    但不同的是，他如今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九千岁了。

    林玄臻推了门进去，跪在地上。

    戚冽正在批奏折，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磨墨。”

    “陛下，臣手臂断了。”

    戚冽朱笔一顿，看他一眼，“不是还有一只么。”

    林玄臻无话可说，起身走到他身旁，打算忍会疼。

    他一只手刚伸出去，还未碰到砚台，就被人握住了。

    “开玩笑的。”戚冽朝他一笑，“朕可舍不得你受苦。”2

    他将“舍不得”三个字咬得极重，听起来别有意味。

    林玄臻装作没察觉的样子，闭口不言。

    戚冽指腹抚了抚他冰凉的掌心，才松开，“听人说，你昨夜在皇陵守了一宿。”

    林玄臻知道他眼线多，也没想过要瞒，“是。”

    “你一个火离暗探却如此在意陆端宁，她是你故人？”

    “不是。”

    “那为何？”

    林玄臻抬眸看他，“陛下要听实话么？”

    戚冽笑：“说，朕可饶你不死。”

    “因为奴才心慕端宁皇贵妃，闻听噩耗，心中悲痛。”

    戚冽眯起眸子，眼神冷了几分，“这也是在效仿他？”1

    “不，这是奴才的真情实意。”

    戚冽阴鸷地盯他片刻，突然冷笑一声。

    “端静，听到了么，你这妹妹果真会勾人，勾得一个没了根的太监都能为她动心。”

    他话音才落，隔间便走出来一个身形颀长的人影。

    “陛下说笑了，陆家没有这种不遵女德的女子。”

    他一袭浅月色云纹团花湖绸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