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空姐的脸上已经没血色了，却依然强作镇定地对陆时锋挤出一个笑：“没事的先生，飞机只是出了一点小问题，很快就能恢复。”

    “什么小问题？”陆时锋却紧追不舍。

    在他那双锐利眼神的逼视下，空姐终于抵抗不住，说：“引擎爆炸坏了两个，现在我们还剩两个引擎。飞行系统也故障，部分仪表失灵。我们现在正在联系地面塔台准备紧急迫降，您放心，我们一定能平安落地的。”

    放心？

    别说陆时锋这种老江湖了，就连苏星羽都能看出空姐的嘴唇在发抖。

    他们放走了她，苏星羽担忧地看着陆时锋：“我们该怎么办？”她没有问他我们会不会死，也没有像普通女孩那样尖叫哭泣和倾诉担忧，在飞机剧烈的颠簸中她只是急切地想做点什么，挽救自己也挽救别人的生命。虽然，身为一名乘客，也许这样的想法很可笑。

    陆时锋一时没回答，微微蹙着眉，只有握住她的手变得更紧。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掌心干燥微热，那种稳定的力量感仿佛给她无尽支撑，让她忐忑不安的心慢慢缓解下来。

    在头等舱服务的那名空姐脸色依旧苍白，过了片刻，她接到驾驶舱的一个电话。接着，她又尽力挤出一个笑来，高声对乘客们宣布：“请大家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好，不要随意走动，飞机将很快抵达S城机场，请系好安全带……”

    随着空姐的话音，飞机也渐渐飞得平稳起来，后头商务舱和经济舱的旅客尖叫哭泣声也小了下去。

    陆时锋忽然对苏星羽说：“换个位置。”

    苏星羽一时愣怔，反应不过来：“啊？”

    陆时锋显得有些不耐烦：“我看看外面。”

    她的位置靠窗，这一路上的旅途陆时锋都很照顾她，把最舒适的座位留给了她。而她，早已形成了惯性反应，那就是听从他的安排。于是她没多想，起身和他交换了位置，重新系好安全带。可就在重新系上安全带的一瞬间，她的手却忽然僵住了，因为她意识到一个问题——

    如果，她是说如果，飞机真有坠毁的可能，那么坐在靠里的总比坐在靠窗的安全！

    “陆时锋！”她苍白着脸色叫他，声音也像空姐那样微微有些发抖，“我们把位置换回来！”

    “别吵。”他却根本不理她，侧头真的很专心看舷窗外的天空和地面，好几分钟后才把视线转回来。

    苏星羽不依不挠：“换回来！那是我的位置！”如果真的要坠机，那就生死有命各安天命好了，她不希望他代替她去死。

    陆时锋这才仔细地看了她一眼，忽而，形状优美的薄唇勾起一丝笑：“紧张什么，我们都会活下去。”

    “你……”她的眼圈蓦然红了，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来。

    就算他曾经对她做了再多的坏事，在这架也许会坠毁的飞机上，就因为他换位置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她都瞬间原谅了他的一切。

    不管他是暴君也好，变.态也罢，他把最有可能活下去的位置留给了她，尽管那只是一丝渺茫的希望。

    陆时锋难得温柔地替她擦了擦泪：“妆都花了。”

    她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是哭腔，在最后的时刻她不想被他看扁了去，用力止住泪水，只反手也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空姐依然站在那里，面朝乘客，笑容僵硬。

    陆时锋把她叫过来：“到底是什么仪表盘失灵，飞机还有什么故障？”

    空姐安慰他：“先生，不要紧的，我们很快就会顺利地……”

    “我看见飞机在盘旋，”陆时锋打断她那套安抚人心的说辞，直视着她的眼睛，“盘旋待命。一架被毁掉两个殷勤的飞机总是拥有最高优先级，就算整个机场的飞机都待命，也轮不到它。一定还有别的故障，导致飞机无法立刻降落，所以需要盘旋修理。”他很冷静，堵死空姐所有敷衍人的理由，这也是他刚刚观察舷窗外环境的结果，飞机真的是在S城外的海面上一圈圈盘旋待命。

    海面盘旋……

    他不知道是因为这架飞机的待命区恰巧被划分到这里，还是有什么别的更恐怖的理由，比如，防止坠机。

    坠毁在海上总比坠毁在城区要好。

    空姐见瞒不住他，于是只好说实话：“仪表盘是出了一点小故障，我们的高度计和雷达还有其他几个部分都失灵了，无法测量飞机距地面的高度。在这种情况下是没法降落的，先生。”空姐说着说着也要哭，好不容易忍住了。

    无法测量高度不是一见小事，直接影响到飞机降落时机，弄得不好就是机毁人亡，而且这个概率非常大。

    陆时锋点点头，说：“谢谢。”

    他握住苏星羽的手又紧了几分。

    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