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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大闹乾坤 二(恭喜老书友孙悟本孙老师出场!)(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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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大野一行人进门之时,刘纪文买过五张售价三个铜子,四版八开的《大世界报》。

    这份报纸上刊登的无非是大世界各个场子的演出节目表,但辟了副刊专版,发表沪上文人写的随笔、小品和诗词。

    而该报的报社就位于大世界主楼的二楼。

    《大世界报》乃是典型的民国“小报”,就连报社也只有里外两间房。

    里面是编辑室,外面是会客室,其中备有茶水,客人来了,自己倒茶,自由落座,自行交谈——这也是上海的小报馆常见格局。

    沪上的小报一般不设记者,所采集的新闻全靠这种社会人士“主动投稿”的方式。

    也就是说,小报要办得好,只看社长、主编或者主笔的人脉和能力。

    而《大世界报》的社长名叫孙家振,名玉声,笔名海上漱石生。

    此君乃是一位名副其实的通才:当过《申报》和《新闻报》的主编;创办过十几种小报;写过武侠小说和社会小说;为沪上伶界办学多年;开过启明新剧社这种的文明戏班……

    从二十年代开始,他又和朋友们一起开起了游乐场,大世界这里也有他的股份,所以他顺理成章地成了《大世界报》报社社长。

    此时此刻,孙社长就站在窗前,苦着老脸,皱着眉头看着下面的这场乱局。

    “爷叔,马祥生不是杜老板的小八股党中人吗——他怎么上这儿闹事啊?”

    哦,青帮中的八股党有大小两个,大的是由公共租界华探长沈杏山成立。后来杜月笙想尽办法扳倒了沈杏山,组成了新的八股党取而代之。

    为了加以区分,人们习惯将沈杏山的称为“大八股党”,杜月笙的为“小八股党”。

    问话之人和孙家振一样有一张马脸,五官也有几分相似来着,不过年纪只有三十左右。原来他是孙社长的亲侄子孙悟本,字明初,《大世界报》唯一的大记者。

    孙家振有点不满地“哼”了一声道:“上面两位黄老板在斗法,所以么……”

    孙悟本一听就懂地“哦”了一声道:“原来是黄老板在给黄老板难看啊……”

    他们说的“两位黄老板”就是大世界的真正创建者——黄楚九,还有大世界的幕后保护人——黄金荣,这两位姓黄的大老板可是本家兄弟,祖籍都在余姚黄家浦——算是倪大野的同乡了。

    不过在小钱钱面前,亲兄弟都要反目成仇,何况这种族兄弟?

    众所周知,黄金荣、杜月笙、张啸林这些青帮徒众在“四一二事变”之中为虎作伥,手上染满了革命者和无辜群众的鲜血。

    就好比说,如今在场的马祥生,他正是杀害上海工人纠察队总队长汪寿华的凶手之一!

    就在四一二的前一晚,汪寿华接到杜月笙请他上门赴宴的邀请。

    时任纠察队总指挥的顾顺章认为此行有险,建议汪带一小队纠察赴宴。而汪寿华则认为杜是自己的青帮后辈,不会违反帮规,戕害同门,毅然单刀赴会。

    哪知道他一进杜公馆,就被杜的门徒芮庆荣、高鑫宝、叶焯山和马祥生等人打晕。这帮流氓把他装入麻袋,运到枫林桥一带,残忍地将其活埋。

    汪寿华牺牲之时,年仅26岁。

    也是众所周知,青帮流氓们的“付出”也得到了回报,甚至比他们原本想象得还要丰厚。

    按照李宗仁在回忆录中的说法,“他们自以为与蒋有旧,于清党更有微劳,遂居然以绅士姿态出现,周旋于党国要人之间。而我党中枢领袖,不自觉其在政府中地位的尊严,竟与这批流氓称兄道弟,不以为耻。官箴全失,斯文扫地,以视北洋军阀,犹等而下之,实堪浩叹!”

    他还很愤怒地再次表示,“我们革命政府的作风,竟军阀之不如!”

    不过李德邻说是这么说,其实“嗣后他们曾特地来拜看我两次。他们知识甚低,说不出什么来,一口上海土话,我也不大听得懂。二人稍坐即辞去,我们遂未再见面。”

    也就是说,他并没有拒绝黄金荣和杜月笙的拜访,而且至少有两次。

    好吧,连李宗仁这种人都要和青帮流氓虚与委蛇,就不用说黄楚九这种民族资本家了。

    去年秋,黄楚九原本的一座靠山,他的亲家,另一位法租界华探长刘懋荣病逝。他不得不引入了黄金荣作为奥援。

    到了今年下半年,气焰大涨的黄金荣,就起了谋夺自己族兄弟大世界的心思。

    这两位黄老板对于大世界控制权的争夺,从1927年开始,一直要到四年后黄楚九病逝才结束。

    其实黄楚九的死也和黄金荣脱不开关系,前者去杭州养病,后者在上海散布谣言说前者已死,前者的投资人和债权人上门讨债,就让前者病情加重,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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