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国防部长克里什那·梅农没有从军经历，不过他从律师起家，在职场和政治圈转圜几十年，比较熟悉英美政法圈子的做事套路，因此得出了这个判断。

    梅农的话戳醒了尼赫鲁，这几天他一直在琢磨美国人提的建议到底意味着什么。是美国人觉得中国投入的兵力有限，以人海战术猛扑就能获得胜利？或者只要印度做出这个姿态，美国就会介入中印战争？

    梅农告诉尼赫鲁的答案像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美国希望中国和印度的战争一直打个不停。

    “克里什那，那你一个月前为什么也主张对中国发动进攻？”尼赫鲁不由得抱怨了一句。一开始他也希望能和中国谈，但最近半年，他的意志是逐渐被身边的人——资深议员、政府部长、国防部长、参谋长，逐渐带歪的。

    梅农：“抱歉，我的错。在这之前，我对我国武装力量的真实战斗力了解不够。”

    ……

    印度和中国死磕到底，就会损耗大量的部队，武器装备、弹药、人员伤亡抚恤，给印度增添巨大的财政压力。即便美国号称在后面提供援助，那也不见得能省多少钱，反而会让印度逐渐失去独立自主的外交。

    况且现在的战局谁都可以看明白，中国就算地面部队的后勤受到很大限制，只能出动步兵，而且数量也不是很多，但在藏南的山区作战，印度摩托化部队、装甲部队也派不上用场。

    在印度东部作战还有让人最头疼的事情：制空权。

    第二师师长12月23日被中国的飞机扫射身亡。代理师长撑了四天，12月27日连同司令部的7名参谋一起战死。代理代理师长或者说第三任师长是个机灵人，和士兵同吃同住并且把师部向提斯普尔挪，这才一直活着。

    提出求和结束战争？那么尼赫鲁政府会面临危机。

    自甘地以来，印度逐渐兴起的民族主义观念在50年代末正处于高峰，印度人（当然是狭义上的那种识字的中等阶层以上的印度人）都很爱国，觉得印度应该是一个与老牌欧洲大国平起平坐的新兴国家，是“欧亚世界岛的轴承”（尼赫鲁自己的书里写的）。

    现在要是政府说，我们被中国打了一顿，还要和中国谈判停战，猜猜这些印度人会怎么想。

    尼赫鲁考虑了好几分钟，结论是：如果继续打下去，政府肯定崩溃。如果和中国对话停战，政府有80%的概率崩溃。

    无论走哪条道，都是凶多吉少。但是选后一种，好歹还有一丝希望呆在台上。

    尼赫鲁当这个总理，其实并不想选武力胜利，他要玩文化胜利……错了，他的执政目标是印度的国家建设。

    印度第二个五年计划得到了苏联的帮助，虽然苏联专家在抱怨印度的工业建设落实得不太好，但印度这几年的发展确实在加速。

    尼赫鲁也很明白，印度最近10年的发展，是他和他的政府用尽各种手段，和印度的领主、农奴主、宗教贵族、各种封建势力作斗争，才把政策推行下去的。如果他被轰下台，印度的工业计划大概率要黄。

    ……

    “和中国谈判，只是我们有决心，那还远远不够。”尼赫鲁说。

    “中国也愿意谈判，他们已经第二次发布声明，表示最终目的是和平解决。”

    尼赫鲁：“不，我是说，国内会有许多人反对与中国和谈，只是我俩取得一致，那还远远不够。”

    “中国表示不会越过他们所认定的国境线，”梅农说，“如果真是这样，他们很快就会停止进攻，因为中国军队在两个方向都已经接近这条线了。如果中国和印度都停止敌对行动，国内的狂热情绪会慢慢退烧的。”

    ……

    中南海。

    “不过是国界争议，双方是可以坐下来谈的。我们是有诚意和他谈判的。尼赫鲁非要来打，搞到现在这个样子，他就没有想到吗？他应该想到后果的呀。”

    主席摇摇头，“真是搞不清楚这个尼赫鲁的思维方式。恩来，你和尼赫鲁见过几次面，这个人喜欢钻牛角尖吗？”

    总理也摇头表示无法理解：“或许在某些外界条件的干扰之下，他的判断力和思维能力出了一点偏差吧。”

    “印度驻华大使12月来找过我们几次，元旦过后一声不吭。这不好。”主席说，“既然他不好意思来找我们，那我们邀请他出来谈谈好了。谈谈中国和印度停战的事。”

    彭总：“现在是1月5日，我们在前线的部队大部分已推进到极限，是可以停止进攻了。”

    “彭老总啊，你之前说，印度军队很多打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现在都是英械、美械，战斗力至少不比国民党军主力差。可是……”

    “之前的确是高估他们了。”彭总回总理。

    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