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大哥，江大姐，田叔……快进来坐。”

    贺绿汀：“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上海的那个小姑娘长大了。”

    贺绿汀、田汉……有江瑞芝在，还是不要把他俩拉成CP了。

    1937年的电影《马路天使》，贺绿汀和田汉合作，一个谱曲一个填词，写了电影插曲《四季歌》和《天涯歌女》，周璇演唱。那时候的周璇还是个17岁的小丫头。1941年，贺绿汀和妻子决定离开上海到新四军控制区，周璇知道后曾找贺绿汀，说她也要离开这个“孤岛”，把贺绿汀吓了一跳。周璇名气太大，一起走的话路上绝对被人认出来，最后贺绿汀和江瑞芝还是劝阻了周璇。

    田汉和丁玲在唐华和周璇结婚时来过，贺绿汀则是差不多有10年没见周璇。曾和周璇搭档过很多部电影的赵丹，也有大概两年没见了。

    赵丹：“……这小娃娃真可爱。”

    周璇看看身边摇篮里的唐汉城，小家伙醒着，正好奇地东张西望。“这小家伙现在倒挺乖，平时可真不让人省心，要不是保姆能搭把手，可得被小家伙累死。”

    六人围坐在小院的树荫下聊天叙旧，眼尖的田汉看见周璇搁在手边的电影剧本。

    “这……是成荫导演要拍的一部电影，我先看看剧本。电影9月份开机，到时候可能就要随拍摄组去山东安徽了。”

    田汉、赵丹接过剧本，打开看第一页：

    《南征北战》。

    赵丹：“啊呀，这是军事片呀。”

    周璇：“是啊，我在里面的角色戏份不是太重，不过也得好好准备，以前从来没演过女游击队长呢。”

    田汉先看剧本。周璇要演女游击队长、“大娘”的女儿赵玉敏。……还真是女一号。但是戏份嘛，按时间长短排列的话，女一号的戏份介于男10号到男11号之间吧。

    赵丹：“剧本是好剧本吧？可不能剧本拉稀拖累了演员。”

    “我先生问过电影是什么，看来看剧本然后就没再管了。他还说——”周璇还卖了个关子，停了一会儿再说：“虽然有一些瑕疵，但总的来说是好片。就这样了，不改了。”

    来访五人全都笑了起来，赵丹自己则轻轻“唉”地叹了一声。

    贺绿汀：“说到这，唐华唐先生还没回来呢？我们可是很想见一见他呢。”

    ……

    轻轻推开小院的门，唐华想先悄悄听听几人的聊天，但没过几秒就被周璇发现了。

    “唐华回来了啊。”“唐先生，你好”……

    唐华也走过去和访客打招呼。

    “赵……哎，不对，你是陈少平、你是刘二哥、你是老赵……”看见赵丹，唐华笑着一个个地把赵丹演过的著名角色数了出来，

    “……是武训。”

    唐华说完最后一个角色，小院里一时有些安静得尴尬。

    “嗨……。”赵丹只说了一个字。

    “其实，《武训传》里面你演得挺好的，”唐华说，“单就表演来说。”

    赵丹：“我没有去认真分析剧本。”

    《武训传》已经过去大半年了，那会儿唐华好像是在大连建新公司搞40火，搞完40火搞超算，搞完超算搞激光……都没注意这事。

    赵丹的表演当然没得说，为了拍好《武训传》，专门到武训的家乡体验生活，穿着乞丐的破衣服行走街头，到达“人戏不分”的地步。

    不过整部电影嘛……

    武训一个穷打短工的，被黑心举人篡改账本赖了工钱+一顿毒打，弄到要去讨饭，是挺可怜的。然后武训一边四处讨饭、卖杂耍，一边攒钱，攒了钱就办义学，让娃娃们上学堂……培养……更多的举人？

    不要辩解说武训办义学是让穷人孩子识字免得被黑心举人骗——在19世纪末那个时代那个体系下，只能解释为一个被封建体制毒害的人，居然全身心地自愿为封建体制添砖加瓦。

    赵丹：“我出生也在农村，最了解地主恶霸的嘴脸，武训是教育的外衣，为奴才精神招魂的本质。”

    唐华略有点惊讶地“哦”了一声。

    其实，赵丹在当时上影的演员群体里面，是思想想属于激进的那一拨，拍《武训传》还真就是剧本辨识力的问题。好在作为演员，电影被批判了，赵丹也确实没啥大事。

    “《武训传》剧本是40年代的剧本，后来编剧导演是在原来剧本基础上改过来，所以改得尴尬，皮换芯没换。按我来看不如再写一个全新的剧本，拍个《武训传II》，还是赵哥来演。”

    ……

    周璇听到这儿也吓了一跳：“啊？还拍？”

    赵丹：“……不要啊！”

    ……

    小院的沙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