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朝鲜，原州上空。

    一架AH-6型老式教练机晃晃悠悠越过原州，继续向北飞行。

    美第8集团军新任司令马修?李奇微坐在教练机的后排，他要亲自侦察原州以北的志愿军部署和驻扎情况。

    上任10天后，李奇微大致搞清楚了状况。根据联合国军司令部和远东情报部门的推测，当面的中国军队大约有17.4万人，至少4个军。但是，这十几万人配置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企图、下一步要做什么，美军难以确定。

    之前几天，李奇微一直催促空军加强侦察，然而，侦察机找不到这十几万人在哪里。空中侦察搞不定，按常理是应该派侦察小分队渗入敌后进行人肉侦察。但现在美军人生地不熟当不了敌后侦察员，南朝鲜军则根本没这个胆。

    李奇微只能亲自上飞机做战场侦察了。

    AH-6掠过可能藏有志愿军大部队的满是积雪的松林。和此前的侦察机飞行员一样——李奇微连个人影也没发现，也没发现能够证明有大部队驻扎集结的营火、炊烟、车辙，甚至雪地都看不见人踩踏的痕迹。

    李奇微揉揉自己的脑壳。第8集团军狼狈成这样，烦人。

    在昨天，李奇微视察了釜山、大邱、晋州。他原来的作战预案中，最差的打算是退回釜山，由联合国军四个惊慌失措的师死守釜山防御圈，等待从本土增援的美步40师、45师抵达釜山，以及陆战一师、美步7师补充兵员恢复战斗力。凑整齐之后，就用8个师再打出去。

    然而，李奇微抵达现场一看才发现不妙。在50年7~9月，让朝鲜人民军十几万人碰得头破血流的釜山防御圈，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精心构筑的防炮掩体消失得无影无踪，构筑掩体的材料——枕木、钢梁、板材，全被附近的韩国村民拆走。战壕上垒的沙包也搬得一干二净，经过半年的战争，尤其是朝鲜人民军围攻釜山的战斗，南朝鲜基本也被打烂了，农民自然要赶紧想办法把倒塌的房子再盖起来，否则冬天可能冻死。

    ……拆掩体战壕还好理解，可绵延几十公里长的铁丝网地带也全消失了是怎么回事？韩国农民真能拆啊。

    ……

    从飞机下来，李奇微还是一张标志性的扑克脸，一言不发，上车回到了第8集团军的指挥部。

    李奇微在指挥部的住处，就是两顶2.5×3米的帐篷，头尾相连，一间睡觉一间办公。这是没办法的事，司令部刚从汉城赶出来，接下来可能还要被赶来赶去，只有用帐篷凑合凑合了。不过，就算这么狭窄的帐篷，在办公的帐篷里，李奇微还是让秘书摆了一张胶合板的作战地域地形图。

    “我收到了一份经作训部门核准的文件，主张部队分阶段地撤至太白山脉以南的阵地，并重构釜山防御圈。据说，这份文件还获得了情报部门、后勤部门、工兵部门、驻远东海岸司令的代表以及第5航空队的气象部门等方面的认可。”李奇微对第8集团军的参谋们说，“你们怎么看？”

    “我们可以立即制定交替掩护和撤退的计划。”

    “为什么？”李奇微扫视了一眼在坐的参谋，又重复道，“为什么？1944年冬，在阿登森林，美国军队只后撤了110公里。现在第8集团军已经后撤了300公里，还有人建议我们再撤100公里。在阿登森林，我们面对的是德国国防军和党卫军的虎王坦克。在朝鲜，你们见过中国军队开坦克作战吗？哪怕一辆？”

    沉默片刻，参谋长说道：“中国军队没有坦克，但是中国军队有步兵。他们的步兵是我所见过的最完美的步兵……无论是战术还是武器。”

    “中国步兵训练有素，作战技艺精湛，善用自己手中的每一样武器，特别擅长于夜战。伪装技术卓越，侦察员的侦察能力出类拔萃。山地行动能力强悍，富于欺诈手段。”

    “中国军队常常避开大路，利用山岭，丘陵作为接近路，他们总是插入我纵深发起攻击。”

    “在师团级规模，中国部队擅长使用口袋战术，当我军进攻时，中国军队总是引诱我们进入倒V字的阵形中，从两侧实实施攻击，口袋收口，一夜之间我们的部队就被他们包围。在温井、云山、楚山的战斗中，我们都陷入了这种口袋战术。”

    “将军，中国军队是没有坦克，没有自行火炮，空中也没有战斗机。但如果你认为中国步兵是拿着19世纪到20世纪初的特别落后的武器与我们作战，那就大错特错了。”

    说了一大通，参谋长仍意犹未尽，走到作战室的一角，那里堆放着一些物品。

    “这是最近两个月历次战斗中，我们好不容易从俘虏和死亡的士兵身上收集到的中国步兵的武器。”

    参谋长先拿起一支50式半自动步枪。

    “这支半自动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