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前的一个午后，雷云笼罩大海，天色阴暗昏沉，狂风积蓄着力量，气压很低，闷雷阵阵，空气中充斥着让我舒适的闪电焦香味。”埃西斯回忆着过往。

    “那个时候因为……一些事情没有头绪，所以我心情很烦躁，正想冲进雷云里，洗个痛快的雷暴澡，给鳞片抛抛光。然后，我听见了她……”青铜龙的眼神失焦。

    理智告诉斯坦德路应该趁这机会把埃西斯的眼珠子抠出来，但心里有个冲动，驱使他聆听后面的故事。

    “雷声轰鸣，狂风呼啸，暴雨尖啸，耳边被混沌的吵杂填满，但她的声音，仿佛林中的百灵鸟低鸣，仿佛月升时的轻吟，仿佛天堂的至美之声。声音穿破混沌的天地，到达我耳边。我立刻冲了下去！”青铜龙说着兴奋地摇摆尾巴。

    “我看到了！海雾如同一层细碎白水晶做成的面纱，将那个斜坐在礁石上的剪影笼罩，却又隐约漏出一丝曼妙线条。她像是狂乱大海中升起的一颗珍珠！”

    绿龙插口说：“你没看见她的脸？”

    青铜龙吼道：“我当然看见了！不是通过肉眼，而是通过心灵！”他的语气急躁中又带着心虚。

    “她坐在礁石上，一条腿屈起，一条腿伸展，脚趾伸入海中之间，任由浪花舔舐。她斜靠在礁石上，手持一把七弦竖琴，琴架的形状像是一颗苹果，镶嵌着红宝石和蓝宝石，我记得特别清楚。”

    “她手指拂过琴弦，轻柔优雅，仿佛是在抚平云朵；手指弹动，比黄昏的微风还要轻柔。”青铜龙露出痴痴的笑容。

    斯坦德路觉得青铜龙已经神志不清，乱用比喻了。绿龙心里莫名窝火地很。

    “她就这么自弹自唱着，没有歌词，没有其他伴奏，但在我眼里，整个世界都是她的舞台。我如痴如醉，想要过去，又怕惊扰了这天籁，所以远远聆听着，眺望着。”

    斯坦德路气不打一处来，“说到底你还是没看见脸！”

    “再说一次，我看见了！”青铜龙吼得好大声，把远处的两拨鱼人近卫都惊动了。“她的纤细手指，她的精灵长耳，我都瞥见了。虽然没有看到全貌，但她的影子已经烙在我心中！我还画了图画，和艾西亚一模一样！只是没带出来！”2

    斯坦德路低声嘟囔着：“没图你说个叽霸！”1

    “我不知道在那飞了多久，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看见我的。她一跃跳入水中，我紧跟着追下去，但是，她仿佛一朵浪花，消失在大海中。”青铜龙失落地说。

    “从那天开始，我就发誓一定要找到她。我一开始以为她是海精灵，于是在精灵国境线附近巡游，和海精灵闹了很多误会。我又以为她其实是格外瘦弱的梭螺鱼人，所以搜寻路过的每一个鱼人村落。但这效率太低了，于是我帮他们抵抗沙华鱼人的袭扰，鱼人就帮我搜寻，寻找带着七弦竖琴，琴架上有红蓝宝石的女性。”

    “一年，三年，五年，十年……向我效忠的梭螺鱼人越来越多，但我却没找到我的珍珠。”青铜龙长长叹息。

    斯坦德路听得呆了，“合着你这个浅海领主，是找老婆路上找出来的？”

    “当我看到艾西亚影像的一瞬间，我就知道是她！一定是她！”青铜龙的神态从失落，转变为刚强，眼睛里充斥无可阻挡坚毅，又带着一丝狂热。“斯坦德路，我告诉你，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阻挡我得到自己的爱！哪怕是大海枯干，神谴降世！！”3

    “你这变态！”斯坦德路咬牙切齿，心乱如麻。六十年前，自己还没出生，艾西亚那时候应该三十多岁，还是个孩子，这青铜龙简直是龙渣！

    不对不对！艾西亚不可能骗自己，她又怎么到外海去弹琴唱歌？1

    难道……难道……那是艾西亚的木精灵母亲！2

    斯坦德路神色迅速变化，时而咬牙切齿，时而眉飞色舞。恨不得丢下一切，飞回峭崖岗，找艾西亚问个清楚。

    看着青铜龙坚毅的眼神，斯坦德路突然一激灵。

    不对呀，自己提到艾西亚，是为让青铜龙分神，好套话。怎么感觉被套话的成了自己？

    斯坦德路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你刚刚说，只要我同意交出艾西亚，你就让出道路，是真的？”

    青铜龙冷笑一声，露出鄙夷神色，“这就是恶龙，一切都可以交易，真情在你们心中只是个价码。我为艾西亚不值，也为她庆幸。发誓吧，绿龙，发誓之后我会让你走，你我决战的战场，在峭崖岗，我会当着艾西亚的面，咬断你的咽喉。”

    绿龙目光森寒，“我向龙后起誓，如果你看到的真的是艾西亚，我就履行这个约定，龙后见证！”他发下誓言，“别太得意了，埃西斯，这个誓言不是屈服，是为了成为日后嘲讽你错误的凭据。艾西亚，绝不可能骗我！”

    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