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隐猛地咳了两声，伤的太重，胸中血气翻涌，止不住的咯血。

    

　　他伸手想将自己从司命的手中解救下来，司命以为他想挣扎，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聋了吗？”

    

　　见司命神色泣血，楚怜站起身，惊愕的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

    

　　司命缓缓的转头，看向楚怜的眼睛发红，沁着层水光:“陛下，您好好看看，仔细看看他的是什么人！”

    

　　他骤然将凤隐推到楚怜身前，手中咒语显刻，逼出凤隐额间隐藏的神印，那双漂亮眸中，顿显惊惧：“看清楚了吗？知不知道他是谁？我想您应该不知道，否则您不会把他带回来，但你一定记得凤族是如何卑鄙无耻，先杀墨柯将军，再斩我军首级，就连先帝之死也与他们有干系！”

    

　　司命掌管天下之法，看穿一个人的伪装十分容易，所以他为人十分淡然，现在却完全没办法冷静下来。

    

　　他说完，按着凤隐的脖子，连同自己也对着楚怜跪下，响头磕在地上，哽咽着，控诉着，疯癫着：“先前您不知道他是何人，心软，不忍，臣可以理解，现如今一切事实摊在眼前，您还要留着他吗？要不要去归魄山看看啊！哪里的神界兵将连个全尸都没有！您怎么对得起他们，怎么对得起我们这些年对您的好！”

    

　　“我……”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已经超出了一个十六岁少年所能接受的范围。

    

　　楚怜站立不稳，退后两步，张了张嘴，眼中已沁满了泪。

    

　　他说：“对不起……”

    

　　这个情况，好像除了道歉，楚怜没有别的选择。

    

　　谁说神仙便无欲无求，淡泊如玉。

    

　　楚怜最遗憾的便是没有见过双亲，最恨的就是战争。

    

　　两样凤族都做了。

    

　　他却救了杀父杀母的仇人的余孤，还妄想对他好……

    

　　迁怒。

    

　　这是作为至高神的禁忌。

    

　　此刻楚怜依然没办法平静。

    

　　他看着凤悯额间那个真真切切，做不了假的鲜红神印，心中突然被一阵愤懑填平。

    

　　怒火与酸涩混在一起，快将他烧尽了！

    

　　好歹楚怜还有点理智，闭了闭目，不愿再看凤隐满身的伤痕，给出了最公正的解决方法：“先将人收押，待你查清当年那件事与他有没有干系，再做判决。”

    

　　他当然知道凤隐看起来只有十几岁，但神族一般不显老，楚怜与狂梵一战损耗惨重，还未恢复，为防差错，便只能将这事交给掌管命格司命查清。

    

　　司命抬眼，满面泪痕，眸中一瞬错愕。

    

　　他很想大吼道：“这人难道不该杀吗？就单一条凤族余孽，就够他死千次万次，他就该偿命！”

    

　　恍然过后，司命所见楚怜别开了脸，脸侧滑下一滴泪珠，忽而像被泼了盆冷水，清醒了不少。

    

　　楚怜怎么能不恨？

    

　　他如何能没有怨？

    

　　但众生平等，不该牵连，难道不是他们教给他的吗？

    

　　司命发觉自己活了千年，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还是没办法冷静。

    

　　哪怕这话，这道理，他曾经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