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

    秦慕容会觉得宗主是一个迂腐愚蠢的人。

    能够培养出只想着掳人要好处的手下，这星星海也没什么值得可惜的地方，灭了也就灭了，未来的世界不需要这种地方。

    或者说没有更好。

    可就在宗主将姜芙蓉送走的那一刻，秦慕容知道自己想错了。

    他甚至禁不住自问。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可以理性到那种程度？

    没有情绪，没有感觉，去判断任何发生在身边的事，去决定一个人的好坏，乃至生死。

    这……可能就是神明的想法吧。

    可这种想法真的是好的吗？

    没有了情绪，没有了感情……这还算是人类吗？

    如今的秦慕容，还算是人吗？

    他偶尔会这样自问，然后很自然的自答，说是的，自己只是比较理性，只是见过的人，见过的事太多了，想的比较全面，比较彻底，所以做事总能用最好的方法，最合适的手段，治标治本。

    但真的可以这样……欺骗自己吗？

    神性。

    是强大的代价。

    而不是好处。

    不喜不悲，不怒不嗔，无心无情。

    七情六欲一个不剩。

    人确实不会悲伤了，但同样的，也不会快乐了。

    前世的时候，秦慕容就接触过一个早被世界剔除却依然在某些地方存在的精神手术。

    就是摘除脑前额，曾经被认为是治疗精神病最好的办法，如今却也成了去除七情六欲的方法。

    在黑市上，它还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忘情水。

    还真的有人去尝试，然后从一个正在悲伤，但曾经也能品尝快乐的人，变成了木头人。

    没有任何情感波动，麻木，冰冷，就像是一个个机器人，按照规章制度而活。

    秦慕容看到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害怕。

    那种打心眼里升腾出来的恐怖，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而如今，他发现自己也开始有这种苗头了。

    若是以往的他，见到了圣域宫主这样的天下第一美人，美的不像话的人，他会生出占有欲，甚至毁灭欲，越是美好可爱的东西，人们下意识就想要去疼爱，或者蹂躏，或者两种心态都有。

    但最起码……占有欲是必须的，最少也会幻想一下，这样的女人若是自己的女人那该多好啊。

    可是……秦慕容当时却没有这种想法！

    尤其来到这东大陆后，自己一次次快速的成长，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前面引着自己，然后就找到一个又一个最适合自己的事物和宝物，逼迫着自己不停强大一样……

    “被控制”！

    这种感觉极为强烈。

    所以他出手了。

    弑仙剑确实很强，与其说是剑，倒不如说是一种牢笼一样的仙器，将他直接控制在其中，并且上面蕴含了数万种不同的封印阵法，让秦慕容就像是被永远的冰封在里面一样。

    这些阵法相对他人而言，是无法勘破的。

    但对于秦慕容来说，却只是一个神念冲击的事。

    在一瞬间中找到这里的漏洞，然后一瞬间将阵法的核心破坏，让所有阵法急速的内卷坍塌……

    于是，整个封印就被解开了。

    他出来，然后伸出手，一指挡住了宫主的必杀一剑。

    秦慕容在这一瞬间，突然意识到宫主其实身上也有那种“神性”。

    万年的生活，让她见过了太多的生死，无数的变故，从而真的渐渐麻木起来，觉得这一切都是天道寻常，自己只是旁观者，却无法改变其中任何一环。

    这种旁观的无力感，让她的七情六欲渐渐被消耗掉了。

    甚至秦慕容都开始怀疑，她拼了命的向世人证明自己对上官青的喜爱这件事，可能只是她对自己命运和心理的一种抗争罢了。

    事实上，如果她真的那么喜欢上官青的话，根本不可能在再一次见到上官青的时候，如此的平静。

    甚至几乎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秦慕容的身上，最关心的问题也是能否有机会进入到七重天的事。

    至于就一直站在旁边的上官青……好似空气一样，被尴尬的忽视掉了。

    这是真的喜欢吗？

    起码跟秦慕容心中的喜欢的意思，是不相同的，甚至截然相反的。

    那么……对外宣称，和自己表现出来的不一样，是宫主单方面的隐忍，还是原本这喜欢的事，就是一种自欺欺人？

    活了一万年的人，她心中到底是怎么个想法，秦慕容不得而知。

    他两世加起来，也就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