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容笑道：“您精读佛法，自然知道有一种说法，便是世界本源。你我站在这里，是因为你我站在这里我们才思考这个问题，还是因为我们思考着我们会在这里，我们才站在这里？我思故我在，亦或者我在故我思？美人到底会不会因为我们的想法而改变？不，我们的想法改变不了什么，只有时间能！让她最终变成枯骨的，是时间，而不是我们的心，让她如此美丽是因为她身上的皮肉，而不是因为我们的眼睛。或者说，是我们的眼睛认为这是美好的，她才是美丽的，若我们不认为这是美好的，同样的皮囊，也算不得美丽。若我们可以看透时间，那她自然是枯骨，神明自然可以从她还未出生就看到她，一眼便能望到她死去的那一刻，于是她整个一生百年，在佛祖面前仅仅是虚空一点，那佛祖看到她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是幼儿时代？还是枯骨的时代？亦或者把所有的时间全部浓缩在一起，变成一条线？一个球？”

    “这……”

    大神官整个都懵住了。

    秦慕容继续道：“若佛祖可化身亿万，千变万化，和纵观时间长河，那么我们在他的眼中又是什么？我们这忙忙碌碌的世界在他眼中又是什么？比如这美人方才从台阶上走下来，这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而在佛祖眼中，这一炷香的时间可以一眼望穿，那么她的形象在佛祖眼中又是如何？这世上芸芸众生，山川河流，苍云日月，在他眼中又是怎样？”

    “这……”

    大神官的头上开始冒汗了。

    汗水噼里啪啦不停的往下落。

    秦慕容其实原本是想用一些比较粗俗的问题来考倒他，或者打败他。

    然后却在对话中发现……这并不靠谱，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说出他不懂的问题，他完全可以用一些佛门的典故去化解，并且……只要对方说出专业性的东西，秦慕容肯定是说不过对方的，毕竟……他都不可能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所以一步步过来，挖一个大坑，让他自己不由自主的往里跳。

    第一个坑，便是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辩论了无数年的观点。

    想要搞明白这个？怕是大神官花费一辈子时间都不可能，因为这涉及到宇宙的本源是什么！

    接着，秦慕容马上抛出第二个坑，便是三维空间对四维空间的理解，也是前世流行起来的“新神论”，就是说神明真实存在，但神明生活在四维空间之中，而人类作为三维空间中的存在，是不可能发觉任何四维空间的东西，同样的，四维空间看待三维空间，是将物质的变化时间的延续全部笼统在一起看的，原本就是猜测，集天下之智慧也只能做出一些猜想的东西，然后……就一股脑的扔给了大神官。

    是的，秦慕容不是要打败他。

    因为很难。

    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一个人极少能说服另一个人。

    所谓的胜负，都是旁人判定的，而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大梁国中，即便陛下判定是秦慕容赢了，其实赢的也不那么“真实”。

    所以与其决出个输赢胜负，还不如直接把大神官往坑里一扔，让他这辈子都去专研这两个根本不可能专研出来的问题，这不比什么都强？

    到了最后，若他能有成就，那史书上也会老老实实的记载，某年某月，大神官受到秦慕容的启发，才有如是说。

    那就是“师”了！

    胜负还重要吗？

    秦慕容歪着头，看着瞪大了眼睛不停冒汗的大神官。

    因为汗水太多，倒是把他的衣服阴湿了一些，变得……更加透明起来。

    宫女呸了一声，却还是忍不住在他身上偷瞄了两眼。

    完全是好奇。

    秦慕容走前一步，轻声问道：“大神官，这些问题，您之前想过吗？”

    “贫僧……贫僧并无想过。”

    “那你想过什么？”

    “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秦慕容一脸愕然，忍不住问道：“那你想的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自然是先有蛋。”

    “为何？”

    “世间万物从虚无而来，凭地而生，先有，才分公母，才知繁衍，所以自然是先有蛋，蛋出鸡，鸡生蛋，如此往复。”

    “啊？得道高僧啊，每天就想这些东西？”

    大神官抬起头看向秦慕容，问道：“大人您觉得不对？”

    “自然是不对了，自然是先有的鸡。”

    “为何？！”

    大神官神色稍微恢复，仿佛从之前的困境中爬了出来，找到一根救命稻草，能够扭转乾坤。

    秦慕容耸了耸肩问道：“那你说，鸡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混沌生出！”

    “屁